众人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那山蛟的头颅一侧忽有一枚桃花瓣凭空而生,随即粉红色光华一闪,一大块山蛟耳朵就被干脆利落地切了下来。 紧接着,这块山蛟耳朵就自行飞起,落入邓符卿口中。 木雕老叟得意地鼓动着腮帮子,咬得嘎吱作响,三两下就嚼吃吞咽下肚,旋即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焦玉浪瞧着有趣,忍不住惊奇说道:“邾前辈说这山蛟是百年山笋成精,我先前吃进嘴里,虽然也有肉味,却是入口即化、无甚嚼头,还以为只是虚长了这个模样,没想到耳朵里当真有软骨!” 说罢,他便拿起筷子朝那只少了一截的山蛟耳伸了过去,谁料中途却被一片粉红色花瓣轻轻撞开。 邓符卿朝小娃子瞪起眼睛:“这东西最适合气血虚损、身体瘦弱者食用,老夫都瘦成这样了,你个半大小子也好意思争抢?” 焦玉浪一愣,仔细看了看木雕老叟的脸色,见对方不像是真的动怒,天生的惫懒性子不由得再次冒头。 他当即笑嘻嘻地问邓符卿:“论起来这山蛟也算是木精一族吧?邓前辈竟也下得去嘴?” “放屁!你跟鸡鸭牛羊还都是血肉做的呢,你跟它们是同族吗?” 邓符卿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颌下的根须长髯也抖动起来:“这玩意儿不过是曹江之主替齐王豢养的猪狗,连灵智都是浑噩一片,算什么木精?又有哪一点配得上一個蛟字了?” 闻言,焦玉浪立刻偷眼瞧向朱衣侯,想看看这位在事实上同时掌管曹江与龙岩山两地的强大神侯是个什么表情。 啧啧,豢猪养狗之神……这名声可实在不好听!更别说这位神侯还监守自盗,自己吃喝也就算了,竟还拿山蛟精气喂养船鬼! 朱衣侯却是不动声色,语气淡淡地说道:“邓兄,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特地来大齐寻邾某,究竟所为何事?” “也算不得特地,我也是有别事来齐国,偶然间听说了你这位曹江之主的名声,这才赶紧过来碰碰运气。” 邓符卿解释了两句,随即说道:“我来寻你,自然是为了求一颗赤心木的树心!你也瞧见了,老夫因为某些缘故,体内有一丝阴煞始终无法祛除,至今不能化生双臂。若不将这个隐患平了,此生无望道种圆满,更不要提迈步第四境了。” 见他说得如此坦荡,朱衣侯眼中登时闪过一抹异色,却仍是摇头道:“赤心木早已在大齐绝迹,别处我不清楚,我曹江一脉珍藏的树心也只剩下我胸膛里这一颗而已。这是邾某的成道之基,若是取出,一条性命先就去了一半,境界也必定跌落,绝不可能予人!” “那可未必!”邓符卿这一句话说出,席间的气氛登时凝固。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经紧接着说道:“传说上古炎皇朱襄氏以赤心木为图腾,天下多风而阳气蓄积,万物散解、果实不成,乃创五弦元瑟,以来阴气,以定群生。” “我观邾道友已被这颗赤心木的树心框死了道途,若是不能效法先祖,灭尽赤火之毒、调和阴阳之属,只怕如我一般同样无望第四境,更早晚必遭火毒焚身之厄!” 闻听此言,朱衣侯勃然变色。 祂死死盯着邓符卿看了半晌,才长出一口浊气,闷声问道:“我观邓兄心中早有成算,不知何以教我?” “少昊司晨,蓐收整辔。严霜初降,凉风萧瑟。” 木雕老叟用下巴指了指亭外那几个兀自昏迷不醒的路岐人:“老夫来时,船上演奏的便是这首《降霜曲》吧?” 他见朱衣侯面色不渝,不由得呵呵一笑:“我知道圣姜道统是不认可前头这句的,硬是改成了什么‘日主司晨、秋神整辔’!然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改上几个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个且不谈,单说这首曲子无数年流传下来,又几经篡改,其中神韵已失,又如何能调和赤心木的阳火之毒?” 朱衣侯沉默半晌,忽地扭头目视亭外那几名路岐人,将赤红大袖一甩:“赠以金银,送归来处!” “谨遵府君之命!” 缁衣大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先是大声应命,随后带着几个黑衣侍从将一众路岐人扛了下去。 朱衣侯收回视线,眸光略显黯淡,叹息道:“邓兄所言,邾某又何尝不知?可先前邓兄也说了,这赤心木含阳于内,南方之火所自藏焉,乃是极为难缠的阳火之毒,我不用日主秋神降霜之曲压制,又能如何呢?” “此言大谬!” 邓符卿立刻大摇其头:“道经有言,天地相合、以降甘露,甘露既降、朱草萌芽!霜雪太过酷烈、虽可压制阳火之毒,却无调和滋补之效,乃是治标不治本。” “要调和阴阳,这天地甘露才是上佳。要引甘露,必以圣音,正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