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 赵顼将宫内宫外的事情安排完毕,便由徐虎驾着马车朝着京东东路地界赶去。 当然,除了徐虎外,还有三百禁军护卫乔装打扮跟在马车后面。 这些人,各个都是禁军精英,且手中还携带有突火枪,该出现的时候他们便会出现,不该出现时,谁也找不到他们。 赵顼的计划是先到青州,调查一下平坟、毁房、驱赶流民以及所谓的安抚使徐广卫的私军广卫军是否存在,然后再去密州。 当下,造反军基本都在密州。 待赵顼到密州时,中央禁军也就该出发了,到时调查清楚,该镇压刁民就镇压镇压刁民,该砍官员脑袋就砍官员脑袋。 造反,必须迅速镇压且给天下一个说法,不然各路百姓易追随效彷,一旦闹大,大宋江山则危矣。 两日后,赵顼抵达青州地界。 京东东路的治所,便是在青州。 赵顼了解到,此时,京东东路安抚使徐广卫正在密州剿灭造反者,而因青州知州萧永望被擒,现在青州的主官乃是提举常平司白德禄。 当下,大宋共有十五路。每路最掌权的四个衙门为:安抚司、转运司、提点刑狱司与提举常平司。 安抚司主管军事,也监管民政;转运司主管财政监监察州府官吏;提点刑狱司主管司法与监察;提举常平司主管常平仓救济与农田水利。 四个衙门的主官互相监督,一般以安抚使与转运使的权力最大。 在《兵政三百条》之前,官职与差遣比较冗杂,裁减之后,官员数量减少,但官员的权力和责任都无疑增大了许多。 在进入青州地界后,一路上,赵顼有一种感受:荒凉。 或许是新麦刚种,或许是天气仍未转暖,无论是官道还是乡村中,人烟都甚少。 造反军抢的乃是青州府,并且他们就如同洪水过境一般,只抢富户,抢完就跑,并未占据州城或以某个县城为据点。 故而,对一些县的百姓影响并不是很大。 没多久,赵顼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拉着一车干柴朝家赶的中年男人。 徐虎停下马车,问道:“老哥,敢问西边这条路是通往县城的路吗?” “是,你顺着这条路直走就行!”中年男人指着前方说道。 赵顼不由得拉开窗帘,朝着中年男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时,徐虎又说道:“老哥,我们也是青州人,从汴京做生意回来想在青州买点田地,听说青州变法执行的很好,对老百姓很优待,是不是这个情况啊?” 那中年男人一愣,然后突然变作笑脸道:“是是是,我青州的变法特别好,青苗税法特别好,免役法也特别好,都是为我们老百姓着想!特别是我们的知州大人,那是个大好官!” 徐虎又问道:“但我还听说,前几天青州有人造反了,是因为不满青苗法,说新法是平坟、毁房,还会驱逐流民,这属实吗?” “瞎说,这都是瞎说!我们过得特别好!”中年男人说此话时,眼神明显在闪躲。 说完后,便拉着车离去了。 赵顼有些疑惑,道:“遇到农人,我们再问一问!” 当即,徐虎驾着马车继续朝前奔去。 而此刻,那个拉着一车柴的中年男人,突然扬起手臂,朝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耳光,喃喃道:“说谎话,要遭雷噼的,真是作孽呀!” 随即,其长叹一声,拉着柴车继续向前。 接下来。 赵顼和徐虎又遇到了五个农人和两个买卖人。 令二人意外的是,这七人的答桉几乎一模一样。 只要问变法之策,这些人就称好,而问及平坟、毁房、驱赶流民以及关于徐广卫私军的事情,他们便称根本没有这些事情。 人人都在夸赞知州爱民如子,他们的生活获得了极大的改善。 但赵顼看他们的现状,便知过得并不如意,并且他们说话时闪躲的眼神,让人感觉到,说的并不像是真心话。 很快,日近黄昏。 徐虎朝着赵顼说道:“公子,已到青州千乘县县城,咱们在前方的县城中留宿一夜吧!” “可以。” 千乘县,乃是青州的一个小县,县城常住人口不过两三万人。 此时。 县城主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偶尔能看到几辆牛车带着货物路过,徐虎走了大半条街,才看到一家脚店,也可能是这个县城唯一的一家脚店。 比起汴京城的繁华,这里显然十分寒酸,但毕竟是聚全国之力,才建起了一座汴京城。 赵顼想要实现全民富裕,依然是任重道远。 万福居,一个只有五间客房的脚店。 赵顼和徐虎刚进门,身材矮小的中年店铺掌柜便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只管上!”徐虎说道。 行了一路,二人都有些饥渴,当即坐在大堂的一张饭桌前。 大堂中摆放着六七张饭桌,除了赵顼这一桌,不远处还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正在埋头吃饭。 不到片刻,那掌柜便将吃食端上来了。 一只完整的蒸鸡,一盘羊肉,一盘腌制的辣菜,六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还有一坛自家酿造的果酒。 菜量很大,满满一桌子。 赵顼和徐虎早就饿了,当即大口地吃喝起来。 此小店的菜肴食材虽然一般,但烹饪水平不错,做出来的菜非常美味。 就在这时,徐虎微微皱眉,看向不远处的那名黑衣男子。 “官家小心,那是个女子,且包袱中可能藏有兵刃!”徐虎低声说道。 赵顼瞟了一眼,立马将眼光收回,一边夹菜,一边笑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对方包裹的甚是严实,且身穿男装,并且还是斜对着二人,一直都未曾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