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嗜杀好斗,且多以虐人为乐,实力越是强劲者越甚。
两位蛮将本身就已经忍耐了数日,终于找个由头借机生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虽然重要祭品必须是要活的,但在那之前,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让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很快的,两位蛮将便一左一右,将苏文按着并向屋外拖去。
众多南洲使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纵使有人含怒上前,但在无法调动灵力修为的情况下,也是瞬间被蛮将扒拉到了一旁,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砰”地一声。
草屋的门户再度关闭。
似是其中一位蛮将亲自从后面堵住了门,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包括关岳在内,所有人奋力踹门也无法撼动丝毫。
听着门外开始传来的殴打之声,关岳双眸赤红,双拳在门上砸出鲜血,内心满是愤怒与悔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外面的两位蛮将玩到乏味了,这才终于将苏文放了回来。
草屋门户再度打开。
首先映入众人眼中的,便是一双血淋淋的双手,攀附在门上,似乎已难以支撑。
关岳当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奄奄一息、满身血色伤痕的苏文从门后扶了进来,眸中满是痛惜与懊悔。
“大人,您怎么样?!”
苏文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似是已无力回应。
关岳眸中现出热泪,一边迅速的将苏文放到床上一边痛心道:
“您为何要替我啊?!”
因为怕草床牵动伤痕,屋内众人纷纷围拢了过来。
他们各自脱下自身衣物,为苏文垫起了一张软床,然后配合关岳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或许是苏文那自身本就强劲的境界发挥了效果,虽然被此地封禁,但一些恢复能力仍旧在发挥着作用,没有完全去除。
所以稍微躺了一会儿之后,苏文的面色虽然依旧惨白,但也比刚进门的时候好上了不少。
看到众人担忧以及关岳愤恨懊悔的神色,苏文摇了摇头。
“不用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本官倒也并非是刻意替你。”
“只是对于蛮族来说,我是这一众祭品中的主菜,打我的时候,他们多少会有几分收敛,但换成你们可就未必了...”
苏文话语一顿,目光看向关岳。
“其实就算你不骂,结果也是一样。”
“这两位蛮将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寻找其他的契机来宣泄他们的野蛮欲望,届时我们挨的苦头只会更多。”
“用这一顿打,换来几天的消停,也算是值当了。”
“苏大人...”关岳双手颤抖、小心翼翼的牵起苏文靠在床沿的左手,哽咽道:
“关岳不怕死,下次再有这等皮肉之苦让属下去便是,切莫再如此这般了!”
“这还不如让那些蛮子直接把我打死...”
苏文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似是带了一抹怒容。
“你以为你的命...咳咳...就是你的吗?!”
“想死就死,毫不在意?!”
“咳咳咳...”
似是因为太过激动,苏文一阵猛烈的咳嗽,吓了众人一跳。
缓了少顷,苏文用手指了指关岳,旋即又指了指自己,接着说道:
“你,我,以及这草房中的所有人。”
“每一人的性命都属于朝廷、属于百姓!”
“朝廷给了你们立身之所,百姓节省下自己的食粮供给你们,你就打算这么回报他们?”
“甚至觉得可以无足轻重随意的死在北洲蛮人的殴打之下?嗯?!”
“我...”关岳看着苏文含带重量的目光,神情一时滞涩,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此,苏文长叹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
“莫要再说那些轻贱性命之言了。”
“我们不是冲锋陷阵的甲士。”
“在某些时候,只有活着才能发挥我们的作用,而不是一味的抛头颅洒热血。”
“我们的命属于国家、百姓,像你们这些有家眷的更是多出了一分归属。”
“回头看看,你们觉得可以随意的舍下他们吗?”
苏文的话不仅是对关岳说的,他的目光也一点点的看向了屋内所有人。
“文人当不畏死,但亦当惜命如金。”
“因为在我们身后站着千千万万的人。”
“不怕死和轻贱性命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死的轰轰烈烈,死的扬名万世,而不是死在这个异国他乡之地!”
“活着!无论受到了何等屈辱,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我们的衣食父母,还在等着我们回归呢!”
在这个狭窄逼仄的草堂之中,苏文的声音缓缓回荡。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振聋发聩,震荡着所有人的心神。
沉寂许久之后,关岳第一个站了出来,郑重一拜。
“大人教诲,关岳定当铭记于心!”
苏文定定的看了他一会,似是微微放心,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