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迎风书院>武侠修真>故人之妻>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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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1 / 4)

凛冬苦寒的风出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桓宣站在堞楼上,望着底下厮杀的战场,眼前连绵着闪过的,都是那个缺了两笔的凛字。

避讳一事,是谢旃教他。他出身市井,进谢家时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什么避讳。还记得开蒙后不久他站在身后看谢旃习字,有许多字他不认得,但因为谢凛的缘故他认得那个凛字,又见谢旃写的缺了两笔,忍不住指了出来。

那时候谢旃含笑说道,这唤作避讳,身为晚辈,不可直接书写尊长名讳,须得缺笔减笔,以示恭敬。

那是他头一次接触这些高深莫测的规矩,印象那样深刻,以至于有很长一段他都学着谢旃,对谢家尊长的名讳同样缺笔减笔。

现在,在兖州城中,在他与谢旃度过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旧地,他再又看见了这缺笔的凛字,以极其神似的字迹,出自檀香帅的手笔。

桓宣转身,大步流星走下堞楼。天气极冷,心里却是焦灼沸腾,像染着一团熊熊的火。有什么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猜测隐隐约约抬头,几乎要浮出水面,但是不可能,谢旃已经死了,他亲眼所见,亲手掩埋。人死不能复生。檀香帅再像他,也绝不可能是他。

“明公,”王澍追在身后,“信里可有异常?”

桓宣一言不发,飞快地往下走着。城门紧闭,守军看见是他也不敢阻拦,就那么一径走到门前:“开门!”

士兵连忙抬下门闩,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吱呀吱呀,耳朵里听见金属门轴发出沉闷声响,让人想起当初,谢旃载着他冲回城里的情形。

他不该胡思乱想,以他们的交情,以他们性命都可以为对方割舍的交情,他这些猜测,根本就是对谢旃的亵渎。

吱呀吱呀,轮轴转动,吊桥缓缓落下,桓宣纵马冲上,在距离水面还有半人高的地方,一跃而下。

距离太近,对面景国军的情况反而不如在堞楼上看得清楚,只觉得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最前面列着战车,这些年来打仗中已经极少用到战车,这东西笨重不好转圜,亦且北人弓马悍勇,冲击之下往往是人仰车翻,死伤加倍,如此智计百出的檀香帅,却在攻城时用了战车。

桓宣催马,上前几步。连续许多天代国军都不曾占到便宜,此时交战便极为谨慎,只有中军在正面交战,东军和黑骑都只是在侧翼辅助,桓宣绕着宽阔的战场,慢慢走了一遍。

现在他找出蹊跷了。景国军最外侧堆的是战车,第二层是弓弩手,再往后队伍逶迤拖出去几里地,到处都是旗帜飘扬,又推着许多粮车辎重,鼓手敲得鼓声震天,但相和的人声却没那么雄壮——对面的军队看起来人数极多,但实际上,也许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多人。

更何况檀香帅手段高明,又怎么会在攻城时带着辎重粮车一起来,又用笨重无用的战车打头阵。所以檀香帅的目的,是什么?

身后鼓乐声响了起来,元辂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望亭上观看战局,身边红衣似火,贺兰真一身骑装手握马鞭,看

见他回头时,恶狠狠的目光立刻望了过来。

桓宣转回头。贺兰真这几天一直在刺史府陪伴元辂,想来离封妃也不远了,怨仇已经结下,今后须得更加谨慎防备。

战场上一阵鼓噪,代国正在交战的将官看见皇帝亲临,打起百倍精神一阵猛攻,景国那边对战的将官立刻逃回阵中,以一阵飞蝗似的箭雨阻住追击,更远处旌旗招展,那些辎重辆车反而往前推了些,桓宣沉默地看着,脑中突然浮现出几个字:障眼法。

以攻打兖州为名,拖住代国主力,切断内外通讯,暗地里攻击淮泗,是障眼法。以粮车辎重为吸引,掩盖兵力减少的事实,亦是障眼法。檀香帅此时不在军中,很可能已经率军离开,到淮泗去了。

那么在这消息中断的几天,淮泗很可能已经尽归景国军。

障眼法。桓宣勒马回头向城中走去,脑中蓦地生出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他的确亲眼看着谢旃死去,但他亲手埋的,真的是谢旃吗?

尸首在第二天就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容貌。起火时无人在场,也就无人亲眼看见那时躺在灵床上的尸首,是不是谢旃。

埋在昆玉峰下的尸体可以是假,那么灵堂里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为什么不能是假?

胸中那团沸腾燃烧的烈火突然变成寒冰,冻得人浑身发冷,桓宣紧紧攥着缰绳,看见王澍纵马从城里追出来,一脸担忧:“可是那封信有什么古怪?”

那封信。缺了两笔的凛字。突然失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首。无一处不像谢旃的檀香帅。桓宣看着他:“传我将令,两百豹隐军即刻出发,潜行赶往泗州。”

豹隐,黑骑军精锐,善潜藏,善追击,善斩首。十万黑骑,只有两千豹隐,优中选优,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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