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没有自己人,终究是被压榨的对象。 “节度使增加赋税,各级官吏争相向下面的人伸手,平民百姓的血吸完了,自然就轮到张麻子这种没有权力的地主身上。” 说到这,他又满饮了一杯酒,对薛长兴等人道:“但你们猜怎么着,其实张麻子拿再多钱,也根本不可能买得到官! “那个给他找门路的主簿,就是为了昧对方的银子! “他早就知道了别驾大人昔年跟张麻子的过节,一旦钱财到手,就会替别驾大人收拾对方,找个由头把张麻子下狱! “如此一来,他不仅收了一大笔钱,还交好了别驾大人,可谓一箭双雕。” 听到这里,方小翠、大山、癞狗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麻子肆意鱼肉他们,不把他们当人看,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在他们眼中,对方已是手眼通天不可撼动。 殊不知,区区一个彭城县衙的主簿,就能像张麻子鱼肉他们一样鱼肉张麻子。 不得不说,那个主簿还真是一个好亲戚。这大概就是乱世的题中应有之意? “武宁的官即便可以拿钱买,又哪里轮得到他张麻子?”薛长兴摇摇头,觉得张麻子真是异想天开。 国战时期朝廷缺钱缺粮,为了筹集粮秣,准许民间巨富花钱捐官,但也只是有官身没有官职,买个尊贵身份罢了。 这些年来,武宁节度使为了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仗着自己手握地方军政大权,大晋朝廷暂时无暇理会他,也开始卖官鬻爵。 只不过,武宁节度使即便是在卖官鬻爵,也设置了相当高的门槛,简单来说,只有家里出过官员,或是在地方影响力不凡的士绅之家,才有资格买-官。 像张麻子那种人家,一是拿不出能让节度使看得上眼的钱财,二是身份低微家门不显,节度使根本看不上他。 武宁节度使卖官的举动,除了确实缺钱,何尝不是一种拉拢地方大族,让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手段? 怎么看张麻子都没资格。 只可惜,以张麻子的地位关系,这其中的文章、深浅他根本不可能得知,纵然不择手段费尽心力弄到了银子,也不过是让别人盘剥一通,给别人作嫁衣裳而已。 “别驾那么大的官,跟张麻子这种小地主有过节,怎么早没收拾对方,还要等到县衙主簿出面?”方小翠不解地问,她现在大概知道别驾是多大的官了。 “其实别驾没想别人插手这事,也没有一定要收拾张麻子的意思。” 作为别驾的昔日心腹,薛长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昔日别驾大人寒窗苦读的时候,跟张麻子算是邻居,因为家里穷困,没少趁夜去取对方地里的粮食。 “张麻子虽然知道是别驾大人取了粮食,但从没抓住过现行,所以平日里虽然有过教训之举,终究乡里乡亲的没做得太过分。 “而别驾大人呢,到底是靠对方地里的粮食,这才渡过了好几年的艰难时刻,且没有受太大屈辱,后来发达了,就没有硬要拿张麻子怎么样的意思。 “彭城县的主簿能得知别驾大人跟张麻子有过节,已是分外不易,哪能知道这其中的细节。都是陈年往事了,别驾大人不提,张麻子更不敢提......” 方小翠恍然大悟,孙小芳也是如此。 赵宁就像听故事一样,听着众人讲述这些对他而言,相对比较遥远的家长里短、艰辛爱恨,从事始终都没有插什么话。 这一路走来,他算是见识了不少事,心中有诸多感慨。 其它的姑且不言,作为大晋皇朝的太子,赵宁只想早日结束这乱世,还天下万民一个朗朗乾坤,让人世间少些苦难煎迫,少些妖魔鬼怪。 ...... “徐州金光教分坛,派去向金光教总坛回报消息的人,已经出了徐州城,眼下方墨渊正在跟着他们,是两个元神境初期修行者。” 夜晚,赵宁离开院子,来到外面见扈红练,后者向他禀报自己的差事进展,“苗恬虽然在金光教资历老,但毕竟修为有限,这回没有亲自出动。” “金光教的强者这么多?”赵宁摸了摸下巴。 仅仅一个徐州城,现在就有好几名金光教的元神境初期、中期修行者露面,居然连送信的都是元神境。 “金光教虽然出现的时间不长,但自从跟张京达成合作,发展起来十分迅捷。据下面的探报,江湖中很多修行者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入了金光教。” 扈红练回答得很凝重。 想当初一品楼在获得赵宁帮扶,背靠赵氏这棵大树后,扩张起来都没这么快。 当然,这不是说赵氏不如张京,而是世道形势不一样了,且金光教不能以常理揣之。 一品楼在成为赵氏羽翼后,虽然也尽力发展自己,但那只是手段,是为了配合赵宁做事,可金光教传教布道发展信众,就是他们的目标。 “如果不出意外,方墨渊这回有可能找到金光教总坛,揪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使。”扈红练对此颇有信心,也比较急切。 赵宁想了想,笑了一声,“我还是亲自去走一趟吧。金光教总坛也好,金光教神使也罢,都不是什么能简单应付的对象。 “徐州你先盯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扈红练没有反对。要是金光教简单就能应付,他们早就把金光教神使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