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王帐的那一刻,虽然没有敢看天元可汗的面容,但蒙赤通过感受王帐的氛围,就已经知道对方非常愤怒,且对他非常失望。 是他,亲手将天元军,乃至整个天元部族,摆在了如今的尴尬位置上。 为此,他必须承担后果。 从王庭离开,靠着王极境中期的修为,蒙赤很快回到了达旦部军营。 他召集了左右贤王两人,布置接下来的大军行动。 蒙赤的第一句话是:“这场战争结束了。” 察拉罕跟左贤王对视一眼,两人都是震动非常,相比较之下,前者神色黯然,后者犹不死心: “太子,这场大战我们胜券在握,纵然是雁门军,也挡不住我们的精骑!若是太子下令交战,不出半月,我们必能取得大胜!” 蒙赤苦笑一声,“就算是胜了,又能如何?” “胜了就能吞并达旦部,实现草原一统,达成此战目标!”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但左贤王并未说出口,因为他随即就想到,再往下会发生什么。 雁门军大败,天元大军实力完全暴露,大齐朝野震动,皇帝兴兵北伐,双方国战提前开启。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颇有损失的天元军,没有任何休整时间,就要投入一场更加浩大、惨烈的大战中。 可天元王庭并未准备好国战。 若是此战开始之前,天元王庭自恃兵精将猛,还有不惧跟承平百年的大齐提前国战的可能。 然而凤鸣山一战,跟沙场新卒雁门军交手,结果却是战败。 雁门军在这一战中,体现出来的综合素质与修行者战力,让天元王庭重新记起了中原盛世皇朝的强大。 他们虽然百年未经大战,可他们训练有素军备优良,军中骨干将校更是悍不畏死,且纪律严明战法出色。 一朝上了战场,几阵交手,就会迅速蜕变成老卒悍卒,展现出不俗的战力! 此时此刻,谁还敢小觑大齐精锐? 十六万雁门军不足畏,数十万大齐精锐又当如何? 天元王庭要跟大齐国战,前提是第一战就能攻克大齐边关,侵入大齐关内,迅速攻略大片疆土,掌握大量军事资源,以战养战。 如果初战达不到这个目的,一旦战事僵持,资源贫瘠、人口有限的草原,根本打不起持久战。 一言以蔽之,大齐可以败,可以大败,仍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机会,但天元王庭败不起。 届时战局若是不顺,天元王庭面对的局面,就不是未能吞并达旦部了,而是自身都会灭亡! “四年之内,大汗无法成就天人境,在那之前,我们没有无视战场风险的能力。” 蒙赤声音低沉:“这场战争,天元大军不能在明面上跟雁门军交战,这就是规则。所以从雁门军突破凤鸣山开始,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察拉罕惭愧的低下头,“末将之罪,万死难恕!” 蒙赤没有出声责怪察拉罕,虽然他也很想把对方一刀砍了: “右贤王的罪责,会由大汗亲自裁定,回到王庭后,右贤王自己去向大汗领罪即可,我就不多言了。” 左贤王狠狠一击节:“一统草原,铸造大业根基,本是十拿十稳,若不是雁门军及时参战,形势怎会弄成眼下这般? “公主若是没有在南朝失手,南朝皇帝又怎会让雁门军出关? “都怪赵氏!都怪赵宁这小子!去年的代州袭杀,若是能成功灭了赵宁,将赵北望夫妇重创,哪会有如今这许多糟心事? “太子,赵宁这小子就是个祸患,他活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与威胁,我们应该不惜代价把他杀了!”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蒙赤没法反驳。他也清楚,如果萧燕没暴露,若是萧燕去年在代州没有失手.......可现实没有如果。 “杀不了,至少暂时杀不了。”蒙赤痛苦的闭了下眼,“且让他先活着吧。” 左贤王想想也是,虽然心中难受,也只能先放下这个问题,问道:“既然战争已经结束,善后事宜就不得不立即进行,太子有什么安排?” 蒙赤说了两个字:“和谈。” ......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赵宁,刚刚在大营外露面,便吸引了很多达旦王公贵族们的注意。 就在他们各自发挥想象力,亦或是诽谤力,揣测赵宁打算干什么的时候,他们发现,赵宁离开雁门军营地,带着几名随从径直去了天元大军营寨。 这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赵宁怎么会有如此举动。 就在大伙儿各有猜测的时候,天元军营辕门竟然打开了,赵宁一行人被彬彬有礼的迎了进去! 这一下,所有打算看戏的达旦部贵族,都是嗔目结舌,不明所以。 来到中军大帐,赵宁见到了蒙赤。 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后者执礼甚恭,充满对天朝使节的敬畏,就像这些年来,从雁门关进入大齐的胡人,面对雁门军时那样。 赵宁之所以过来,是受到了蒙赤的邀请。他进帐的时候,宴席已经准备好,不过左右贤王并不在,只有蒙赤跟几个高级将领作陪。 赵宁身份非凡,蒙赤先在赵宁这里探探风声,大体也能知晓赵玄极的态度。要是直接面对赵玄极,如果谈得不好,就没什么回旋余地。 另外,蒙赤也想看看,这个让萧燕铩羽而归,让右贤王大败的赵氏公子,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席间,蒙赤不断向赵宁敬酒,自责羞愧道: “这回天元部应契丹部之邀,向达旦部讨回商队损失,这本是一件小事,没想到惊动了天朝王师,实在是让我等汗颜。 “好叫赵将军得知,在雁门军出现在达旦部之前,天元部一直都不知道,大齐王师竟然已经出动。我们被契丹部给蒙蔽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