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2月31日北京
在京西六环外有一家叫做西山福利院的孤儿院。
院长宋咏芙前几天刚过完40岁的生日,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带上房门走出了办公室。
她要去见三位社区派出所的民警,这三个警察送来了一个男婴。
宋咏芙来到一层接待处的时候,只见三个警察已经坐在沙发区等待她了,唯一一个女警身边放着一辆简易的婴儿车,车中悄无声息,让宋咏芙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婴儿是不是出问题了。
待她走过去一边和三位警察打招呼一边迫不及待地看向婴儿车,里面果然躺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小婴儿,他的头发又长又密,胎里带出来的双眼微肿甚至还没有消退,看上去应该是刚出生几天的样子。
“宋院长!这小东西我们是从医院直接带出来的,手续全都齐了。医院有婴儿车可就是不给我们!嘿!我们所长还自费掏腰包买了一个婴儿车!”最年长的警察操着一口京片子说道,只不过后半句是在自言自语的抱怨。
由于都是这一带的片警,宋咏芙又属于职能部门的编制干部,因此互相都十分熟悉,宋咏芙和年长警察调侃了几句就要伸手去抱那个婴儿车中的男婴。
站在一旁的女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护着,似乎生怕宋咏芙这个专业人士手一抖把孩子丢到地上一样。
“宋院长,这孩子莫名其妙的沉,刚才我抱了一会儿,现在两条胳膊酸疼的要命!”女警说道。
宋咏芙仔细掂了掂怀中婴儿的分量,说道:“不沉啊……”可话还没说完她就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这孩子好像的确越来越重,可是她又不敢确定。
宋咏芙将孩子放回婴儿车问道:“这孩子父母呢?”
年长警察叹了口气道:“聊起来呀,没这么惨的了。他爹叫王诚,是个老实巴交开出租车的,老头老太太早死了。娶了个外地媳妇儿,可是媳妇儿怀上孩子那个月王城就出车祸死了。”
宋咏芙皱了皱眉,深深望了一眼婴儿车里的孩子。
年长警察续道:“他媳妇儿也不知道跟家里人闹了什么别扭,宁可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人把老公发送了,然后打两份工咬着牙也不跟她家里人说,是也不跟家里人要钱。她居委会陈姐和我们都劝过她,给家里打个电话,可是人家就是死也不跟家里张嘴,就这么一人儿,生那么扛着!可能是怀孕的时候把身子骨搞垮了,生孩子时候就难产啦,身边儿又连一个能签字的家属都没有。最后还是她陈姐签的字要保大人,孩子不要了。”
宋咏芙听得一阵阵揪心,却又忍不住问道:“可……可还是?”
年长警察道:“是,不知道怎么弄的,最后大人没保住,孩子倒是生出来了,活蹦乱跳的。”说完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小婴儿一眼。
宋咏芙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我就接了,走吧,我们办手续去。”
有助理帮着忙前忙后打印盖章,但也忙活了20多分钟才“把孤幼移交手续”办妥。宋咏芙送走了三位警察,和助理一起推着婴儿车来到保育室,一进屋年轻漂亮的助理陈莹就迫不及待地抱起小婴儿逗弄起来。口中还不停地念叨“你怎么这么可爱呀!你怎么这么好看呀?”
宋咏芙在消毒柜中拿出奶瓶用温水调了半瓶奶粉,挤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刚要拿过去给婴儿喝,就看到助理陈莹皱着眉,表情略显痛苦地将婴儿放回了婴儿车。
“他,他怎么这么沉啊?我胳膊都快掉下来了!”陈莹一边甩着手臂,一边揉着肩膀说道。
宋咏芙心道这孩子果然有蹊跷。把奶瓶递给陈莹走过去抱起婴儿。
一抱之下果然那负重感更加明显,仿佛自己怀中抱着的是一个重达百斤的成年人一样,可是以她一个弱质女流的双臂怎么可能将一个百斤重的成人这样轻飘飘地抱在怀里呢?宋咏芙把婴儿放回婴儿车里,这种负重感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宋咏芙又向那个男婴望了一眼。“你也是那种人,而且肯定不一般。对吗?”宋咏芙在心中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跟陈莹随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再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婴儿身上那种未知的“重量”让宋咏芙心悸不已,这种感觉她在十几年前有过体验,他此刻几乎可以断定这孩子和“那个人”是一类人,只是她在“那个人”身上感受到的力量温润祥和令人心安。
那年是1978年,宋咏芙25岁,也是她大学毕业后在天林晶体公司上班的第三年。她是北大毕业,人长得又漂亮,刚进入公司就成了全公司的关注焦点,每年的年中和年底的总结大会都由她来担任主持人,并且很快就被总经理提升为生产组二组组长。要知道在这种论资排辈的老国企中,25岁的年轻姑娘担任组长是前所未有的。
总经理明里暗里跟她表白过无数次,但都被她从容地拒绝了。像她这样有知识有主见的新时代女性,绝不可能被一个有家室的老男人的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