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夏想骂,但类似的事发生过太多次。 她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晏氏和晏漠寒手下几年,裴知夏比谁都明白。 在强权面前,作为弱者的她,甚至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若真有人在背后偷偷盯着他俩。 在他走进她家的一瞬间,她的死罪已定。 “随便你……” 裴知夏不吵不怼,晏漠寒很意外。 裴知夏拿了睡衣去浴室换,出来,晏漠寒已经坐在客厅忙他的事。 裴知夏在床上躺了下来。 回想起昨晚的生死时刻,仍心有余悸。 那天被关在酒店杂物房,她对死亡的恐惧是后知后觉的。 但昨天,死亡的恐惧极度清晰且直接。 它像一只大手狠掐着她的咽喉,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压缩。 又像深不见底的海水,一点点漫过她的口她的鼻再到灭顶。 它留给了她足够的思考时间,她能看清内心的遗憾和对生的渴求。 但同时,又看着死神一步步走近,而她,没一点反抗的机会。 那种绝望和无奈,如今想起仍手脚冰冷。 “裴知夏……” 卧室门被推开,晏漠寒走了进来。 裴知夏躺在床上,身体和知觉还浸在对死亡的恐惧中。 额头渗着汗,脸色苍白,眼神迷茫而焦恐。 晏漠寒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伸手贴贴她额头,凉冰冰一片。 “你是不是发烧?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嗓音,像有力的大手,把她从恐惧的泥泞中拉回现实。 她大口喘着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端过放在床头柜的水,灌了一大口。 又抽了纸巾擦了擦汗,才抬眼看他。 “我没事,你有事?” 还说没事,敬语都不说了。 晏漠寒站着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眼前的她,比起三年前拿着合同来签卖身契时的她,更无助更脆弱。 可她一直坚韧不拔、刚强到似是打不死的小强。 一个小小的打击报复,至于把她吓成这样? “昨天四个凶徒,全部抓住了,他们交待,背后指使人是莫北民。” 他进来,就是要跟她说这个的。 人都抓住了,她应该不会怕了。 裴知夏一脸惊愕。 “是莫北民?” 晏漠寒点头。 “嗯,莫北民昨天中午给他们转了十万块,要你一只手。” 裴知夏不寒而栗,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晏漠寒把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 “你认为是别人?还是你有别的线索?” 裴知夏深深看他一眼。 她以为的别人,他应该想得到。 只是,一次两次三次的事实告诉她。 她只是个无关重要的人,那怕他想到是谁,他也不会站她这一边。 她低垂下眼。 “我没有……” 晏漠寒微微皱眉,她的反应,让他心很不痛快。 裴知夏神色萎靡。 “晏总,麻烦您帮我拉上窗帘关掉灯,我睡一会。” 裴知夏像只把头缩回龟壳的乌龟,用全身的硬壳,对着晏漠寒。 晏漠寒还想说什么,可她全然拒绝和防备的姿态,刺得他无比愤怒。 “裴知夏,你……” 裴知夏撩起眼皮,平时亮晶晶的眼眸,灰蒙蒙一片。 像蒙了灰的珍珠,黯淡无光。 “晏总,我是病人,睡一会总可以吧?” 晏漠寒心无端一阵刺痛,磨了磨牙。 一身寒气去把窗帘拉上,关了灯,闪身出去,“嘭”地关上门。 黑暗中,裴知夏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扯过被子,把头埋了进去。 …… 许泳儿一大早就风风火火从外市赶了回来。 她在门外“叮咚叮咚”按门铃。 开门的晏漠寒,把她吓了一大跳。 “晏总?” 晏漠寒神色淡然,侧身把她让进屋里。 “裴知夏睡了,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