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人流攒动。挑脚夫、叫卖的小贩、穿着褐短衣的农夫,还有挎了提篮的农妇,衣着朴素的小姑娘…… 陈元泽主仆二人早已没有踪影。 萧茗看着街道两边,她好像来过这里。哦对了,上次治疗一位中风的老人就是在这条街附近的一条胡同里。 胡同门口的那一间酒肆,她还让易风过来买了酒作为今年新果子酒的底酒,就是那里了,萧茗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一幡迎着风飘扬的酒旗。 旁边胡同进去的那位老人家,也不知道现在她的病怎么样了。从那一次以后,她又去了两次复诊,病情有明显的好转,状态稳定,只是之后她的家人再也没有再请她上门诊治。 如果家里照顾得当,现今应该能下床活动了。 浓烈的酒香伴着风四处吹散,钻入鼻尖,瞬间令口舌生津,心头只会留下一个念头,这是好酒。 萧涵闻着香,呆望着不远处飘扬的酒旗,眼神呆愣,脚下步伐变得迟疑。 突然,他拉着姐姐的衣摆,声音带着激动和不确定:“姐,这好像是我们少时生活的地方。” 萧茗一听惊了,少时生活的地方,哪个小时候? 六岁之前? “姐,你看那家酒肆,那是陆伯伯家,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每次叫我们过去打酒。” 萧涵指着远处的酒旗,迎风招展,迎风飘摇,酒香扑面入鼻,正是萧茗曾经让易风来买过酒的那家。 萧茗一脸懵懵的看着自家弟弟,又看着酒家,与萧涵的热切相比她像个局外人;她对小时候记忆并不深刻,甚至到了模糊的地步,应该说她对于小萧茗曾经的记忆已经忘却了。 她根本就记不起来那个酒肆的熟悉之处。 萧涵突然跑了起来,进了酒肆旁边的那条巷子,萧茗急忙跟着跑了很远,最终他在一户门前停下。 门前有一棵枣树。 她突然想起了萧涵曾经说过他们小时候,门前有一棵枣树,远哥哥会打枣子给他们吃。 她第一次来给老人诊病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棵枣树,只是她完全没有把树与家联系起来。 碧绿色的树叶间零星几朵黄绿色的小花,隐隐约约可见花蕊里面青涩的果实,黄豆大小。萧涵定定站在树下,久久不语,眼中已然湿润一片。 萧茗也看着,作为同胞姐弟,她能清楚的共情到弟弟此时心中既激动又悲伤的情怀来。 他们寻找回了他们的童年,这颗承载了他们童年时期所有快乐和甜味的枣树乍然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恍然间,来自于童年的所有记忆纷至沓来,有姐弟二人在院中追逐、玩耍、嬉笑、打闹的情景,有被父亲支配着去巷子口用不足的银钱打酒的情景,也有被远哥哥带着打枣子的情景,抬着头用童真的眼眸,期盼的看着树上的枣子哪一颗是甜的。 枣花依旧在,物是人已非。 枣树前的门扉已经破败了,青苔满铺,早已不复当年。 “姐,我找到家了,这是我们小时候的家啊!”萧涵声音里带着激动,语无伦次。 萧涵突然在枣树下蹲下身,徒手挖了起来,萧茗不解,不过很快,萧涵竟从泥土中翻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他脸色一喜,顾不得手上的泥垢,轻轻的抚摸,甚至掏出手帕细细的把这个破损木盒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 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珍宝,萧茗甚至怀疑,这极有可能藏着萧涵小时候的宝贝。 只见萧涵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一根灰褐色的头绳,依稀能看出红色来,只是被岁月染上了斑驳的痕迹,已然不复当年的鲜亮。 萧涵拿起头绳,它已经坏掉了,但是头绳上有一颗小小的圆圆的木珠掉了下来,珠子上还存留有杂乱退败的红漆。 萧涵拿起珠子,抬头对姐姐说道:“姐,这你还记得吗?这是父亲给你编的头编,我们玩藏宝游戏,我就把它埋在树下,只是还未等到把它挖出来大哥就回来了。” 之后,大哥带着他们搬离了此地,四海为家,最后在平安镇刘家村定居下来。 这根红绳也永远留在了枣树下。 萧茗抿唇笑了笑,笑容带点尴尬,手串她不记得,请原谅。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萧涵并没有注意到姐姐力不从心的微笑,笑嘻嘻地对站起来,堆围着枣树转。对萧茗道:“这一棵枣树我们小的时候可喜欢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枣树每年多多开花,多多结果,这样我就可以吃很多的枣子了,那边就是远哥哥的家。” 笑着笑着,他又伤感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破旧的木门,房屋破旧,里面显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了。 “当年大哥带我们离开这里,没想到这里已经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