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抓来前组织成员挡在自己面前—— 但他终究没有快过这座城市。 领头人拖着宫川由奈还没有走出一步,一只惨白的手就从他的背后穿透,直直地插进胸膛。 雇佣兵的肋骨被拨动,心脏被抓住。 尖锐的指甲上,是带着毒性的蓝,比蓝闪蝶更加艳丽的颜色——但比起只用于观赏的,无害的蝴蝶,它如同细长的刀,径直切入他的胸膛,再轻易地挑出他的内脏,像是在对待实验室里的动物标本。 柔软得没有骨头的手指,生着透明的鱼蹼。 而血正一点点顺着那道道窄小的缝隙流下。 ——鲜红的血自雇佣兵的胸膛里喷涌而出。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领头人没有愣住,他强忍着身体上内脏被掏出的剧痛,松开抓住宫川由奈的手,一边高声招呼同伴们把她带走,一边下意识地回身拔出短刀划向袭来者的胸腹,毫不留情地刺进血肉,凭着手感向最致命的地方刺去! 青年本就遍布伤口的躯体,在那一瞬像是破开的荔枝,流出更多的,银色的血。 但被锁链穿透的胸口,甚至连肌理都没有生理性的颤动,宛如冰冷的白石膏,表面没有一丝血色。 他根本就没有在意雇佣兵这微不足道的反击,这道伤口也不被他放在心里—— 像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雇佣兵转过身后,反而将弱点暴露给了对方,烟蓝色卷发的青年第一时间掐住了他的颈部。 那双手,尖锐的指甲上仍在滴落鲜艳的血珠,那双瞳孔里全是……痛苦。 “■■■■。” 说出口的是混乱斑杂的语言。 这座城市的心在饱受煎熬。 目睹少女遭到伤害,让青年濒临疯狂,所有的含蓄,内敛和对自身的无所谓……在她面前全线崩溃。 雇佣兵听着耳畔不间断的枪声,也看到了掐住自己脖子高高举起的青年。 他从未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是横滨,他就是这座混乱的港口城市。 也许他的表面上温和,腼腆,宽容……但城市的本质,会在因为被触及底线后慢慢浮现。 人鱼青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似乎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而他的脖颈上,那道锁环压下去的力度很深,几乎把青年的脖子压得变了形,连颈骨都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它是一道象征着这座城市永远不能逃离混乱的预示,也如同一道锁住困兽,克制行动的束缚。 一旦那头被永远拘在这里的困兽想要越过规则行事,不再甘愿被困在原地等死,他就会被教训和警告,越锁越紧,直到这头困兽窒息。 但横滨不在乎。 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苦,或者说……差点失去他重要的少女才是最让他痛苦的事情 , “……” ➼(格格党文。学)_➼, 从口中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他在唤着少女的名字。 人鱼青年的面上生出更多晶莹的,密密麻麻的面鳞。它们泛起银蓝的光泽,微微卷起的边沿让他像是要蜕皮,生出红色的痕迹,让他显得越发怪异。 他的外表在蜕变。 如同一只从旧躯壳中脱出来的海妖,透出极端的危险和极度的毒性。 被他当作敌人——是最可怕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地展现他非人的,异质的那一面。 雇佣兵的胸口,是物理意义上的空荡荡。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能不断挥舞着手,示意同伴们趁机把任务目标带走,不用管他。 “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她在难受……” 青年的口中是越来越晦涩,越来越诡异的语调,如同海岸上被刮下来的礁末,带着海水的潮湿。 “把她……还给我■■■……” 低柔,嘶哑,固执,带着混沌的意味—— 在这一刻如同深海底回荡的响声。 人鱼青年的卷发颜色越来越深,尾端呈现赤蓝,发尾沾着雇佣兵的血,宛如一只从银色湖泊里爬出来的怪物。 他的眼神阴暗而坚硬,深蓝的臂纹如同蜿蜒的,完全伸展开的章鱼触肢,将他的整条手臂包裹起来,那些头发如同一条条卷曲的毒蛇,盘缠在他的腰间。 他要保护的少女……被人伤害了。 她全身都是伤口。 他们想要夺走她,想要从她自这座城市的血肉中剥离。 带满痛苦的眼泪自横滨的眼睛中落下,他发出属于人鱼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