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b九月下旬,从早上开始就飘着毛毛细雨。
程秀秀准点上楼,拎着小桶和毛巾,却在推开门后,看到床上空无一人。
顿时她吓坏了,高声喊葛明朝。
“别慌,人是时忱带走的,咱们等下午再说。”葛明朝叹气。
程秀秀想了片刻,也猜到了靳时忱的用意,抹着眼泪道:“也好,总要让他试一试。”
夫妻二人心空落落的回到客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葛明朝轻声道:“我昨天和老林说了一下,老林说可是可以,但需要儒县那边的教委接收,你下午去时忱那里确认,如果人在,就让她在那呆几天,我去一趟儒县。”
程秀秀醒了把鼻涕。
“我去吧,儒县我比你熟,以前一个班的初中同学,好像就在教委,我去请他帮忙,会比你去管用。”
儒县是荛城县。
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夫妻二人也是心灰意冷,所以萌生了回儒县去教书的想法,同时也是为了葛秋,想避开荛城的纷纷扰扰。
葛明朝想了想:“也行,你要去的话,还能在那边看一套自己中意的房子,到时候咱们叫辆车,直接搬过去。”
程秀秀哽咽:“以后离我哥还有我嫂子近,请个人回来照看秋宝,也方便很多。”
是这样,儒县地方虽小,也贫穷落后,但四面环山,是整个荛城管辖地区里,含氧量最丰富,又环境保护最好的小县城。
非常适合养老和病人去做康复。
夫妻二人又商量了一下,葛明朝就把程秀秀送去车站了。
上午十点,葛秋悠悠醒来,一睁眼就见七、八人在她床边,或站或坐,全部聚精会神的看着她。
其中就有金发和棕发的两个歪国医生,以及身体强壮的女黑人护士。
葛秋目光平和,思绪稳定,还在想怎么没看到靳时忱,傅伯,黄然和那娜时,面前的一众医护,全都激动了起来。
尤其是金发和棕发的两个医生,兴奋的击了个掌。
随后目不转晴的看着她问:“歌女士,你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葛秋怔忡,不答反问:“你能看见我?”
声音沙哑有如生锈的木锯,说完还能感觉喉咙有痰,下意识吞咽,又干涩又疼痛,仿佛里面冒了血珠子。
葛秋瞳仁缩成了针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漂浮的灵体,而是真的神魂归位了。
迫不及待的,她扭过头想去看另一边,就见一只手,好像和她心有灵犀般,帮着她轻轻转了下脑袋。
就见手的主人,正是靳时忱。
他比昨天看起来要精神了很多,下巴干净整洁,双眼炯炯有神,除了消瘦,再也不见一丝憔悴。
他轻声呼唤:“靳太太,秋宝?”
目光一瞬不瞬。
深情款款。
葛秋心喜,但在看见他身后的傅伯、米婶、张怀、黄然,还有那娜后,立马露出一丝难为情:“你好啊靳先生,我醒了。”
靳时忱很动容,紧紧抓着她的手:“欢迎你回来,靳太太。”
葛秋害羞的笑,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到医护们用英文吵了起来。
医生的意思是埋怨靳时忱不配合,打搅了他们的问诊,护士的意思是,病人家属很心急,他们更应该人道主义,不要打搅病人和家属。
听着他们争辩,葛秋真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多好的人间,多好的烟火气。
“渴吗?”靳时忱问。
声音温柔似水。
她想点头,但感觉身上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于是眨了眨眼。
“渴。”
“我去给你倒水。”
傅伯和那娜还有米婶三人抢着去:“我来我来。”
靳时忱道:“不用,我自己来。”
张怀等人笑意盈盈,纷纷上前:“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葛秋弯了眉眼,用沙哑的声音道:“你也没好好吃饭吗?”
张怀笑:“一开始是没有,但后来是没有办法,再后来……就是没心情了。”
葛秋很诧异,默了几秒:“听起来是个很长的故事。”
张怀目光闪耀,点了点头:“是啊,你如果想听,改天我慢慢讲给你听。”
“好啊。”她干脆的答应下来。
就好像曾经发生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然,其实葛秋也没觉得很重要,不过是张怀自己过不了那个坎,也觉得自己没有脸再面对靳时忱罢了。
说话间,靳时忱端来了温开水,用银勺在里面轻轻搅拌。
“我放点了盐,虽然不好喝,但对你恢复有好处。”
葛秋阖眼,在连喝了四五勺后,金发医生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