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亲昵地用脸蹭了蹭谈雪案的脸,回头问谈清晖和余珰夫妻俩,“好像长高了?” 他掂了掂,皱眉,“但重量怎么比上回轻了?” 余珰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最近天气热,胃口不好。” 谈爷爷平缓下来的脸色,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他把谈雪案轻轻放到地上,从兜里拉出一双蓝碎花套袖套到小手臂上,边套边说:“家里来生人,你就是养条狗,它也需要时间适应。” “哪有像你们这样的家长,没经过孩子同意,就把陌生小孩往家里领的。”谈爷爷声音压得很低,他就穿一件老头背心,外面套一件长袖的条纹衬衫,花白的头发,还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和蔼慈祥的面容,压下嗓音训斥人时,早年间在商场的驰骋气息隐约流露出来。 “爷爷。”谈雪案揉了下眼睛,在看清那只毛发油光水滑的大黑狗之后,他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一步。 谈爷爷收起训斥人的神情,拍了拍谈雪案的脑袋,弯下腰看向还在车里边的江鹜,他一样进去把人给抱了下来。 抱到江鹜的时候,他露出比抱谈雪案时还要意外的表情,“这身上加起来的肉还不够大黑一口!” 大黑就是他身后那只大黑狗,看不出品种,看起来比国外进口的牧羊犬还要强壮威武。 “你们到底是怎么在养孩子?”谈爷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把谈雪案和江鹜立在一块儿,一个塞一个的瘦,看是好看,但是这风一吹就会断的小身板,只中看,不中用。 谈清晖和余珰好容易才把老人哄好,好些事情,谈爷爷不知道,再加上,谈爷爷现在对小辈隔代亲,忘了他自己跟奶奶一起养育谈清晖的时候,情况也大差不差。 “先进去,先进去,外面热。”谈爷爷手臂揽了揽,“我让奶奶给你们切了西瓜,冷了凉茶,等晚上我们再开饭。” 谈雪案绕着大黑走,都快贴上了竹子编制成的栅栏上面。 江鹜跟在他的后面。 栅栏围着的是一片菜园子,旁边有几棵老树桩,对面则是一片青幽幽的玉米地,一眼看不见头,最末像是与天际连接在了一起,滚滚白云就在头顶。 老宅还是以前搭建的两层瓦屋,即使没有空调,都清凉怡人。院子里则铺着四通八达的石板路,其余部分被草皮覆盖,沿着边缘,栽种叫不出名字的各色花花草草,正簇拥着盛开。 屋檐底下扎着几个燕子窝,能从窝用的泥看出是新来的还是原住民,下面蹲着两只猫,它俩眼神炯炯地盯着头顶遥不可及的燕子窝。 谈雪案踏上台阶时,下意识跟着猫咪的动作一起抬头看向头顶上方,有一只燕子从窝里探出了头,左看看右看看,恰好吸引到了猫的注意。 “哥哥?”江鹜跟上来,唤他一声。 “江鹜,”他叫了江鹜的大名,不跟着谈清晖和余珰一起叫江鹜的小名,“你可以不叫我哥哥,我们差不多大。” 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和江鹜身上同款的衣服与鞋子,哦,还有书包,他们看起来真像两兄弟,虽然他们在长相或者性格以及其他方面,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太阳从他们两个人的背后往屋里照耀,两个人的影子被蜿蜒拉长,一直到客厅的墙壁上,又反折了一段。 看影子,他们俩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在那本烂尾小说里,江鹜也的确依靠着从谈雪案身上吸走的养分,光芒万丈。 “……”江鹜沉默着。 过了很久,谈雪案听见一声抽泣的声音,他略微怔了怔,侧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江鹜,“你为什么这么爱哭啊?” 他不记得江鹜在书里是不是爱哭了,但现在的江骛真的是,像是眼泪做的眼泪人。 发现自己有可能跟对方完全沟通不了的谈雪案,脸上头一次露出与绝望相近的表情,“你哭也没用。” 谈雪案觉得自己也可以不讲理一回,反正好好说话,江鹜也听不懂。 他穿一件短袖连帽卫衣,卫衣很薄,是白色,光都能透过去,光看起来也能透过小男孩雪白的皮肤,也能让人看清楚他脸上冷淡的表情。 猫咪一样的可爱脸型,反而让他透露出符合生物习性的高边界感,疏离感强到让人觉得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叫我哥哥,因为我们本来就不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叫我哥哥叫得这么自然,”谈雪案放下手,不想再被江鹜岔开话题,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冷冰冰地扯了扯嘴角,“你对谁都这么随便吗?” 江鹜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眼泪挂在下眼睑,几乎是顷刻间就停下了哭泣,刚刚可怜巴巴的表情被慌乱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