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莎伴着谈雪案上楼,谈雪案像是没感觉到身后有人,兀自进了房间,他内心空洞,被茫然占据了整副身体。 一切都和小说里最开始的场景一样,江鹜顺利地进入了谈家。 “小少爷,需要将门关上吗?”小莎在身后轻声发问。 谈雪案回过神,却没回头,“不用,妈妈等会还要进来的。” 对于谈雪案的回答,小莎一头雾水,太太刚刚有说过要来小少爷的房间吗?好像没有吧。 虽然抱有疑惑,但小莎只是一个保姆,没必要和主人家争辩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她握着门把手,将门半掩,静悄悄地离开了三楼。 门开着,谈雪案便走到落地窗旁,又推开了几扇窗格,外面的风立刻呼呼地刮了进来,那些栾树还是记忆里的样子,金黄、茂盛、喜庆。 窗格的玻璃擦拭得明亮,清晰地映出窗前男孩的身形和面容,九岁的小男孩,皮娇肉嫩,可眼神里却透露出浓浓的哀伤和沧桑。 这让谈雪案回想起他在希川的三年,实话说,他不喜欢希川,也一直无法适应希川这个城市。 希川是北方的城市,每年的冬季冷得渗人,风又大,耳朵都恨不得给刮穿刮掉。 他狼狈逃去希川的时候,伤没好全,后来一到刮风的天,关节就痛,那是被摔散架,又被作者用寥寥几笔给直接拼起来的破烂身体。 他大学室友很担心他,室友不知道谈雪案曾经发生过很严重的车祸,发自内心地觉得谈雪案娇气。 谈雪案是且停人,生在且停,长在且停,和窗外的灯笼树一块长大,也习惯并且喜欢温暖,明媚,欣然的且停。 窗外的风将谈雪案额前的发丝抚动,同时抚去了谈雪案心头短暂出现的阴霾。 谈雪案弯起唇角,窗户玻璃的男孩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了,谈雪案在心底默念,谈雪案,为自己活一次吧。 “雪案,妈妈能进来和你谈谈吗?”余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还敲了三下门。 谈雪案回身看着她,“进来吧。” 余珰推开半掩的门走进房间,她环视房间一周,看见地板上落了几片被吹进来的树叶,而谈雪案的脚上则只穿着一双袜子,站在窗户前面,小脸略失血色。 一瞬间,余珰的心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握碎了。 她顾不得想要说的话,大步走到谈雪案面前,弯腰将谈雪案抱了起来放到床边的沙发上,谈雪案已经九岁了,她抱起来有些吃力,但还是抱得动。 余珰在谈雪案面前蹲下,握了握他冰凉的手,“雪案,怎么把窗户开着呀?是觉得冷吗?” 她看了眼窗外,收回视线,蹙眉道:“宝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上怎么这么凉?” 她一口气说了好些,谈雪案都没什么反应,看着余珰的眼神始终平静。 作者在自己身上没有浪费很多笔墨,可作为被拉下神坛的天之骄子,作者却将他怎样被夺走每样东西的过程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桌子上的菜慢慢都变成了江鹜喜欢的,所有房间的香薰也换成了江鹜夸过好闻的,他的藏书被一套套搬到了江鹜的书房,他喜欢穿的衣服牌子,会在每个季度优先给江鹜打电话……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谈雪案想责怪余珰,却责怪不起来,因为发生的那一切,他自己也是推动者,他和书里的所有人一样,甘愿让出自己拥有的一切。 “刚刚睡觉,”谈雪案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略作停顿,让余珰将心忍不住提了起来,“做了个噩梦,梦见江鹜来了,你就不要我了。” 小男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像是还未落地,就要被风给吹走了。 余珰的眉头越皱越紧,她顿时手足无措,连续说了好几次抱歉,她语无伦次道:“宝宝,你听妈妈说,阿鹜的妈妈是我很好的朋友,她如今出了事,我不能看着她的孩子成为孤儿。” 提到闺蜜,余珰声音明显地哽咽了一下,她别过头,用指腹擦掉眼角的泪,重新微笑着和懵懂不知的儿子说话,“你一直很期待阿鹜的啊,是因为做了噩梦,所以今天表现得一点都不喜欢阿鹜吗?” 她没有指责谈雪案,“没关系的宝宝,我们慢慢来。” 她竖起手指在脸颊边上,“妈妈和宝宝发誓,不管阿鹜如何如何好,妈妈都不会不要雪案,雪案永远都是妈妈心里最好的宝宝。” 小男孩久久地注视着余珰,似乎是在确认眼前女人誓言的可信度,良久,谈雪案缓缓地笑了,他看似忘掉了他刚刚所说的那个“噩梦”。 . 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