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衍诺的话,让刘大人的心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的。 戴松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数年前考中了进士,后来就被调到了祁安县做县令。 这一做就是三年。 不过这三年来,戴松在祁安县的成绩倒是很不错的。 将祁安县打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甚至都可以夜不闭户,可见戴松的能力。 他还想过等戴松任职届满,就上书举荐让戴松升任到渚安办公。 哪料到这事到临头,会出现了那么一桩案子。 他也是秉公办案,没有徇私。 可怎么回想,这案情的处理都没有偏颇,怎会惊动了太后,派人从京城亲自来渚安审查这个案件? 刘大人的额头不自觉地冒出了薄薄细汗。 “不知于大人有何见解,还请不吝赐教。”他放低了姿态。 纪衍诺睃他一眼道:“本官想先看下戴县令案件的卷宗。” “是,下官这就让人去取来。”刘大人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转头看向其中一位年轻的官员。 “丁大人,快去将戴县令案件的卷宗取来。” 丁大人应声起立,然而却道:“大人,戴县令案件的卷宗已经全部封存,相关的资料也已 经上送,按理除了都察院下派官员外,其余官员皆不得随意查看封存卷宗。” “叫你去就赶紧去!”刘大人差点没被丁大人的吓得滑下椅子,嗖地站起身指着丁大人道,“别让于大人久等了,快去!” 丁大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他看看刘大人,又看看纪衍诺,往外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转身向纪衍诺拱手问道:“于大人,请问您是京城什么部门的官员?” 纪衍诺眯了眯眼。 他这次奉太后的命令出行,并没有暴露真正身份的打算。 所以临行前只是随便从户部取了一位官员的印信。 “本官任户部郎中。” 这话一落,四周响起了抽气的声音。 户部郎中,那可是正五品的大官! 他们渚安州郡的刘大人,不过也只是从六品的官员罢了! 跟别提,于大人可是京城的官员,跟他们地方的小官,能比吗? 远远没法比! 难怪,刘大人那般诚惶诚恐。 这丁大人平日里就是个二愣子,这当头还敢跟京城大官对着干,怕不是嫌官帽重了? 刘大人急急地上前推丁大人:“你还不赶紧去取卷宗!本官说可以取,就可以!” 莫说这位于 大人是京城五品大官,就算于大人只是京城来的衙役,人家手里可是揣着太后娘娘的凤笔信! 要他跪,他也得老老实实跪着! 丁大人梗着脖子看向纪衍诺:“于大人,您既然只是户部的官员,就没有权利查看地方卷宗!” 这话音铿锵有力,登时让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官员们神情各异地在丁大人、纪衍诺和刘大人身上来回扫。 都想着这回丁大人的官帽怕是摘定了。 纪衍诺定定地看向丁大人,身上不怒而威的气势愈加浓重,压得官员们各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就连刘大人,抖着嗓子想替丁大人说两句好话,话到了嘴边,却颤悠悠地发不出声音。 京城的大官,这官威真是如泰山压顶哪。 “若然像丁大人所说,本官无权查看卷宗。”纪衍诺慢悠悠地开了口。 “可本官认为此案尚有疑点,必须要了解案情,又待如何办理?” 丁大人思忖片刻道:“于大人无权查看卷宗,但若于大人非要了解案情,可以由下官口述案件。” “亦可。”纪衍诺抚手,示意丁大人和刘大人回座位。 他眯了眯眼,问道:“戴县令曾在判庞老太的案件 中,因为四大医堂的大夫皆认为庞老太的老寒腿并非中毒,所以判决庞府状告败诉,可有此事?” 丁大人料不到纪衍诺一开口就问了案情中的细节之处,先是一愣,随后便道:“回大人,确实如此。” “后来庞老太老寒腿发作,从隔壁县请来大夫诊治时,发现其老寒腿其实是因为中了毒,而因为耽搁时日太长导致只能锯腿保命。” 纪衍诺缓缓道:“大夫对庞老太的老寒腿前后诊断结果相悖,最后是缘何判了戴县令的渎职之罪的?” 这部分的细节,他手头拿到的公文中并没有提及。 但,却是戴松被定罪的关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