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在听到六皇子的声音后,偏殿内的皇后等人温声看去,脚下也移开一些,露出床榻上闭着眼睛,气息微弱的温昭仪。
六皇子从冲进偏殿后就顿住了脚步,死死盯着床榻处,眼眶通红不发一言。
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刻意逃避,他此时此刻脚步沉重的再挪动不了半分。
许是听到了动静,温昭仪费力地睁开眼睛,慢吞吞看向门口处。
母子二人视线相交间,六皇子身形瞬间僵硬,眼中也迅速涌起一阵水光。
“娘娘……”温昭仪忍着剧痛,轻声开口,“可否……叫、叫臣妾与小六交代几句?”
“好。”皇后立即应下,转身示意德妃等人也出去。
在经过僵立不动的六皇子时,她叹了口气,还是什么也没说,匆匆离开了。
偏殿门被关上,温昭仪轻缓着笑了笑,看向六皇子的眼神不明:“过来……”
六皇子眼神动了动,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向她走去,脚步与平常无异,却莫名给人一种沉重之感。
走至近前,他缓缓单膝跪下,眼神一刻也未从温昭仪身上离开,开口声音沙哑至极:“母妃……”
温昭仪又是一笑:“知道我为何会中毒么?”
“儿子……不知。”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再未顾得上理会旁的。
“是淑妃……是她的桂花酒。”温昭仪也牢牢看着他,出口的话极其费力,“我喝了她亲手递来的酒,立时便毒发了……”
六皇子双手成拳紧握于身侧:“母妃……放心,儿子必然会叫害您的真凶——”
“真凶当然要除!”温昭仪打断他的话,只是语气难辨,“淑妃、二皇子、五皇子……你都要为母妃一一报过仇才是!”
“可淑妃或许不知情。”六皇子眼睛还红着,此时却也没明白她言下之意。
温昭仪扯了扯唇,又是一笑,费力地动了动手。
六皇子会意,忙握住她的手。
温昭仪瞬间紧紧回握住他,因为剧毒而变得轻缓的声音倏而加重:“真凶固然该死,可淑妃也不全然无辜,你要记住……你的母妃、是死于淑妃那杯毒酒,是、是死于她之手,死于五皇子生母之手……”似是说得急了,她缓了一口气,死死盯着他,“此生,你与五皇子,不共戴天!”
六皇子面容瞬间变得震惊:“母妃……”
“成大事者,不该有情!”温昭仪厉声打断他的话,眼眸也渐渐变得狠厉,“你与他天生对立,却仅因那点自幼的情分……就、就屡屡放过他,甚至救他于危难……实在优柔寡断,不堪大用!”
“敌人,本就该是屡制良机,被你处之后快的存在!”
六皇子何其了解她,瞬间便明白了她话中隐藏之意:“猎场那时,是母妃你算计得八皇子妃杀五皇兄?”
“可惜你不堪大用……”温昭仪勉力缓了一口气,眼睛却依旧盯着他不放,“错过如此良机……”
六皇子紧咬牙关:“那今日……母妃也是故意服毒——”
“自作多情。”温昭仪唇角轻扯,似嘲讽般开口,“用我的命换你冷心绝情?你以为我如你一般……一般感情用事么?”
六皇子沉默一瞬:“是我多想……”母妃是再冷心不过的人,怎会愿牺牲自己而只为叫他坚定心志。
话落后他又笑了笑,通红的眼眶里水光闪过:“可若叫母妃以命成就我夺嫡之路,那位子不要又如何?”
“我最瞧不上你的一点,便……便是你优柔寡断。”温昭仪却不领情,又是冷笑一声,“我待你从无温情,严苛至极,落得满身伤疤,你若有魄力,便该恨我怨我,将我除之后快!”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妃生我养我,打骂又能如何?若无母妃严苛,何来今日之我?若因此便心生怨气,那是畜生之举。”
六皇子的话叫温昭仪呼吸窒了一瞬。
“若我还有选择,我……我不会全力扶你上位。”她声音不再中气十足,却依旧带着冷硬,“优柔寡断,难当大任……实在无用!”
许是她情绪太过激动,叫毒性蔓延得更快了些,她蓦然吐出一大口血,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似乎忍着剧痛。
太医的药明显已经抑制不住了。
“母妃——”六皇子忙为她擦掉唇边血迹,不知是恐惧还是旁的什么,他手颤抖得厉害。
温昭仪却紧紧拽住了他的手,快速说道:“宁州协领、通州守备、峰山宣抚使、陇西盐运使……都是我的人,还有些身份低的,邱嬷嬷那里有名单……”
六皇子还未开口,就又被他截住话头:“清河韩氏……嫡系三叔公,不可小觑……我已同他取得联系,你……万望记得……”
六皇子知道她手里人不少,甚至也拉拢到了一些朝臣,却全然不知竟有如此之多。
饶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