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眼前的她很惨很可怜,赵瑾对她却再生不起心疼的感情。
她对这个姑娘的感情,早在她决意联合裴承志给她设套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便是后来不得已留下她,她最多也不过保持面子情分,感情是半分都不会有的。
她不配。
裴西岭不知是何心情,面上始终一脸沉肃:“不论你本意如何,你勾结二皇子,意欲出卖甚至除掉我是事实,你可认?”
裴欢颜疯狂摇头,接连掉下的眼泪都甩了出去:“不是的,不是的……我以为一个外室无关紧要,我不知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若早知道……若早知道,我宁愿毁去名声,任二皇子如何威胁都不会吐露半分的……父亲,求父亲饶我这一回吧……我真的知错了……”
“所以当初你父亲战死消息传回来时,你便有所猜测?”赵瑾忽地问。
裴欢颜瞳孔微缩一瞬,连忙就想否认:“不……不是的,我不知道……”
她演技本就不算精湛,更遑论眼下破绽百出。
赵瑾继续猜道:“所以你当时推我是为什么?是当时你没有防备露出了什么异样,欲除我灭口,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见裴西岭转头看她,赵瑾解释道:“我额头伤太重,忘了那时发生的事。”
闻言,裴西岭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裴欢颜忙道:“不是的母亲,我没有要灭口……我当时……当时心神恍惚,母亲您又提起了父亲,我心下更难受……我那时不想听到关于父亲的话,便想快些离开,大抵……大抵是我没有行礼之故,母亲觉得我不尊重您,便拽住了我……我、我真的只是无意一推,我没有要害死母亲啊……”
裴西岭皱眉开口:“你推了你母亲就离开了?没有叫下人去请太医?”
裴欢颜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白到底,几乎没有了血色:“我……我那时太害怕……我不敢……我不是故意的……”
“啪——”
裴西岭一手重重拍上桌子,后者瞬间裂缝丛出,隐隐有了瓦解的趋势。
这个倒是比正院桌子更抗造些。
赵瑾忙里抽空的想着。
裴欢颜和裴羡也都被吓了一跳。
“羡儿先坐下。”裴西岭看了眼裴羡,声音温和了些。
裴羡犹豫一瞬,又回头看了看裴欢颜,皱眉去了一旁,却没有坐下,只是稳稳站着。
裴西岭再度将眼神放在了裴欢颜身上:“不孝双亲,心思恶毒,我养你十三年,教你孝悌人伦,圣贤之道,你却全没放在心上。”
他语气较之方才平静许多,裴欢颜却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眼神惊恐地看向他。
“请家法来!”
随着裴西岭这一声落下,常昆便将早准备好家法双手奉上。
裴西岭接过,起身走向裴欢颜,在后者哭着躲闪恐惧的动作下,稳稳抽在了她身上!
“啊啊啊——”
裴欢颜喉间迅速发出惨叫。
她虽是农家女,却自幼养尊处优长大,连针扎手的疼痛都极少感受,受过最重的伤还是先前为了留在侯府自己摔出来的,眼下却觉远远不及家法抽在身上之痛。
她满脸是泪的趴在地上,背上瞬间被抽出一条显眼的红痕,这一下之后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无力的用手臂做着徒劳挣扎。
裴西岭却并未因她这副惨状生出分毫同情怜惜,反而声音愈发冷硬——
“战场瞬息万变,我身为三军主帅,一旦出事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一着不慎,打了败仗城门失守,不止我军将士要付出性命的代价,我南疆百姓、甚至可能我大齐百姓都要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
“我有幸活着回来,可那些被林山灭口,泯于南疆战场的将士们却就此埋骨他乡,与至亲天人永隔!”
“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为国牺牲,却死于自己人之手,死于权利倾轧,死不瞑目!”
“你一人私怨事小,却因你私怨连累家国百姓,罪不容诛!”
每说一句,裴西岭的声音就更冷一分,手下也更狠的抽一回。
没几下功夫,裴欢颜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背上也血痕累累——在穿得厚实的冬日里。
刚开始时她还有力气说话,眼下却只能喉咙里溢出低低几声,连背上刺骨的疼痛都难再叫她发出惨叫。
见状,裴羡眉头皱的更紧,偏过头去不再看。
赵瑾面色则还算平静。
裴西岭没有停手,而是继续边抽边开口——
“纵然不是亲生,可我养你十三年,养恩尚在,你伙同外人坑害养父,或许你当真不是有意,可酿成的恶果无法挽回,你便不是狠辣无情,也有识人不清,愚蠢恶毒之罪!”
“你母亲疼你十三年,你却伤她至此,抱着叫她伤重无医的念头,是为大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