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宋老爷子跟宋煦干的活儿也少了,宋老爷子终于可以趴着养养腰。 大队长推开门进来,“宋老爷子,腰好点没?” “好点了,大队长来是有啥事吗?” 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瓶酒,牛棚不能生火,冷得跟冰窖似的,喝口酒还能暖暖身子。 “你们也知道,孙屠户坐牢了,眼瞅着就要过年,这么多生产队,愣是找不出一个会杀猪的!” “我去问江喜有啥法子,他叫我来问问你们。宋老爷子要是你们会杀猪,肯定不叫你们白杀,猪下水还是猪耳朵、猪尾巴的,任由你们挑!” 什么杀猪啊,应该是给他们送点油水,过个好年才对。 宋老爷子看了看宋煦,“要说杀猪,兴许可以试试。不过我这把老骨头是杀不了了,叫宋煦去吧,也不用给太多东西,随便给一样就行了。” 说了今天杀猪,一大早大队长家门口就站了不少人。 还有的捧着饭碗,连饭也没吃就跑来等着了。 大队长打开门,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 “都回去吧,外头这么冷,碗里的饭早就凉了,吃一肚子冷风不怕肚子疼啊!” “说了今儿杀猪,肯定杀,都老实回去在家待着,估摸着等九点多十点再来。” 他给了准话,大多数人就放心回去了。 告诉家里人拿盆拿桶,等着一会儿分猪肉、接猪血。 吃完早饭,这些人又陆陆续续聚集到一块儿。 “孙屠户放出来了?没听说啊,难不成是去远一点的生产队,找到给杀猪的?那得要多少东西啊!” 屠户拿走的报酬多,他们就少分一点,搁谁谁心里头能乐意? 忙活一年,就等着年底这点荤腥了。 “没准是大队长杀呢?反正咋杀都是杀,只要猪死了,能吃上猪肉,杀成啥样都行。” 大队长终于出来了,他招呼了几个青壮汉子,一起把猪圈里剩余的两头猪都捆上腿,抬到板车拉到生产队去。 猪一路嚎叫着,引得更多老人小孩出来看杀猪。 还有人到处瞅,找找有啥陌生面孔,那肯定就是来杀猪的屠夫。 把猪拉到地方,又搬出长条木的桌子,放稳当了,稍微冲洗一下,几个人喊着口号,把其中一头抬到长条桌上。 没找到陌生面孔,大伙儿以为终究还得是大队长对猪下手。 他却喊了一声,“宋家小子,赶紧过来,你看看这些刀行不?” 什么宋家小子? 却见宋煦从人堆里走出来。 “他爷爷跟他不是大夫吗,叫他杀猪,他行吗?” “不知道,大队长选的,只要能叫我吃上猪肉就行。” 宋煦平时温温和和,长得也是斯文样,不知道本性如此,还是坏分子的身份让他不能跟正常小孩一样漫山遍野地撒欢疯跑。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看了看磨得锃亮的刀,点头。 说实话,他也没把握。 他跟爷爷背井离乡,平时忙着干活,晚上累得倒头就睡,反而没时间想太多。 冬天闲下来,尤其过年放炮,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笑声,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 要是能有点猪肉吃,应该会好一点吧,也能给爷爷补补身子。 宋煦没有立刻杀猪,而是把杀猪刀放下,在猪惊恐的豆豆眼中,把它浑身上下几乎都摸了一遍。 “他这是干啥?给猪捶背?” “到底行不行啊,孙屠户杀猪,可没这么磨叽过。” 还有人撸起袖子,“不就是把猪捅死吗,大队长要不还是我来!” 就在这时,宋煦终于摸完了。 虽然皮厚肉多,还是叫他摸到了骨头,猪骨架的样子在心里约莫有了模样。 宋煦拿起杀猪刀,又用手在猪脖子上比划了下,终于找准位置,一刀快狠准地扎了进去。 猪声嘶力竭地发出最后一声嚎叫,两腿一蹬。 “谁要接猪血?” 宋煦一问,竟然没人出声。 都被他狠辣的动作吓到了。 头一次杀猪的成年人都得手忙脚乱一阵,他倒好,这么干脆利索,还是个小孩子呢! “我家要!” 江喜见没人出声,头一个喊道,跟江软软把盆放在猪脖子下头。 宋煦把刀一拔,血顺着伤口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