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入城中。 入到城中,渐深的寒冷夜色下,沿途所见,皆是惨不忍睹之状。 到处都是义军战士抢掠的身影,火光处处,黑烟滚滚,狞笑声与城中士民的哭喊声不绝於耳。 露宿在街边的那些乡民,是最早遭殃的。他们虽然大多没什么钱,都是穷人,只看褴褛破旧的衣着就知没甚油水,可挤在街上,挡住了进城的义军战士们的路,不免就要挨一顿痛殴,轻者拳打脚踢,乃至有的义军战士拔刀就杀,其中或有称得上美丽的女子,则被义军争抢。 眼见种种惨状,季猛甚是不忍,然他知晓,他是阻止不了的,只有权当未见而已。 穿过县中的主干街道,到了县寺的府库所在,已有一些义军战士聚集这里,正在砸门,想要进去抢掠。季猛赶紧把力子都的命令传下,将这些义军战士赶走,把府库封了起来。 留下了力子都的亲兵在此把守,季猛带着随从接着前去县寺。 到至县寺门外,尚未进去,就已听见从内传出的喧嚷声响。不知多少的义军战士,早已闯了进来,在前院无不横冲直撞,四处寻找值钱的物事。 季猛叫随从去问王弼、胡珍下落。义军战士们都不知道。季猛遂往后宅。 后宅中也有义军战士,院子里躺着几具尸体,观其衣着,季猛知这被杀之数人都是服侍王弼的奴婢们。好在未见王弼、胡珍之尸。末了,在院子角落的厕所里头,找到了王弼、胡珍。 王弼、胡珍两人俱被吓得魂飞魄散,义军战士冲进县寺的头一时间,他俩便躲入到了厕所中,在这臭气熏天的厕所里躲得时间太长,两人虽衣着华贵,但搞得身上好似都有了扑鼻的臭味。 在力子都帐中时,胡珍见过季猛,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先生!我与县君已把城池献了,却怎么……,却怎么?力大率、力大率……” 季猛慌忙把他扶起,说道:“在下白身,怎敢当公此礼!公已献城,我自是知晓。我正是奉了大率之令,来接公与县君出城,先到大率营中暂住的。” 王弼、胡珍对此正是求之不得,於是就准备随着季猛出城,去力子都营中。 ——王弼带在身边伺候的那个小妾,年轻貌美,早已不知被哪个义军战士给抢走了。后宅院里,王弼平时搜刮来的财货原本积了不少,可现如今,与他那小妾一般,自亦是都已落入义军战士手中。他虽是心疼,可当此关头,保命要紧,别的他也当然是提都不敢提半句的了。 将行未行之际,胡珍忽然想起一人。 他向季猛告了个罪,匆匆忙忙赶去到院角柴房,不多时,扶着一人从里出来。 季猛看时,被扶这人身量不高,穿着丞尉的袍服,双手被绑在身后,便问道:“这是谁?” 胡珍赔笑说道:“好叫先生知晓,此人便是我南成县丞。他与田彻相同,都不肯献城,唯他与我等同僚,我等不忍杀之,因暂将他捆绑。本也是打算献给力大率,请力大率发落的,然而贵部已经进城,所以直到现在,在下还没能把他送到力大率处。” 季猛肃然起敬,朝这县丞行了一礼,命随从把捆他手的绳子解了,说道:“便劳公同我出城,拜见我家大率吧。” 领着王弼、胡珍、县丞三人出了城,回到力子都营中,季猛先入议事帐,向力子都禀报了入城后的经过。禀报过后,季猛说道:“大率,王弼、胡珍现在帐外,敢问大率要不要再见一见他两人?又县丞不肯献城,亦被王弼、胡珍抓下,现也在帐外,敢问大率,如何发落处置?” 力子都懒得再见王弼、胡珍两人,听了县丞也被送来,亦懒得接见,只吩咐季猛,说道:“军师去问一问,若肯降我,就留下来,不降,杀了就是。” 季猛迟疑稍顷,终究未有再做进言,就出了帐,与这县丞说道:“公初不愿献城,重义之士也,在下佩服,而现下我军已然入城,公再坚持不降,已无意义,在下斗胆进劝,何不降之?我家大率求贤若渴,凡有才能之士,尽皆信爱,公若肯从,必得重用。” 县丞一言不发。 王弼、胡珍见季猛亲自劝降,以为季猛对这县丞高看一眼,为了能得到季猛的好感,两人於是也做劝言,劝这县丞投降。 被劝了多时,大概是听得不耐烦了,又或是对王弼胡珍深怀不满,县丞愤然说道:“公二人切勿言矣!若非公二人害了田公,我城岂会失?出城时候,公二人也看到了,我满城士民现在是何等惨状!我已无颜苟活世间,甘从田公共赴泰山!”他已知田彻已死。 季猛看他执意不降,叹了口气,说道:“真忠义士也!”挥手令帐外力子都的亲兵,“带下去,杀了吧。”力子都命令如此,他不能不遵,不过,命令虽不能不遵,季猛重此县丞忠义,还是自作主张,做了个变通,补充令道,“杀了后,不要取他首级,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