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婆子们退下去之后,不少人心头纷纷抱怨道:“这荣国府似也觉着我们这些乡下人好哄骗的,这贵妃娘娘和皇上逢年过节的,何时不曾赏赐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的?而今我们这些人连饭都没得吃了,他们却还惦记着乡下人的银子,真是蛇蝎心肠,远没有一个知足的。” 即便是探春今日表现得十分大度得体,没有主动去追究这件事情,可在这些荣国府田庄地头的管事儿们看来,却也是一件极不乐意的事情。 在他们想来,荣国府何等富贵,怎么就缺了他们这几个银子? 若是荣国府没有这几个银子,也可以过活,可他们若是没有了这几个银子支撑度过灾荒年岁,只怕就要卖儿卖女、吃观音土胀死的,没有一条活路了。 荣国府的主子姑娘们过的是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他们这些人则是在土里面抛食物的求生存,素日里面一年也见不着吃上几块儿肉的,何谈一个享受? 这些个主子倒是哭穷起来了,当真是该死的。 人心如此,各自使然。 不提,这些荣国府内的婆子心思,便说迎春又来了探春的屋子。 探春正打发走婆子们,揉了揉额头,正在头疼时,听见外面的侍书走了进来,笑说:“小姐,是芸府的迎姨奶奶来了。” 听了侍书的话语,探春也是微微一愣,心想:“迎春姐姐,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已有了消息?” 不过,探春也还是忙吩咐侍书,让侍书唤迎春进来说话。 忽见,迎春掀开了软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望着探春,说:“探春妹妹。” 探春也是笑了笑:“迎春姐姐。” 待两个人落座之后,迎春才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丫鬟,对着探春使了一个眼神,咳嗽了一声儿:“这里说话可不怎么方便......” 探春会意,立刻便是让身旁的丫鬟离去:“你们先出去,等会儿,我若是唤你们,你们再进来!” 说罢,就见到侍书等人便是出去了。 迎春见到众人离去,这才肯拿出袖子里面的书信,望着探春说:“这是夫君命我交给你送入宫中交与元妃的书信,你且拿着,仔细收好,莫要让旁人知道了。还有,夫君让我过来知会妹妹,赶明儿与夫君一道入宫,他会与大明宫内相通融,定会安排你与元妃相见的。” 探春见状心下不禁吃惊:“此事当真如此紧要?” 迎春点点头:“凶险莫测,不可不去。” 别的话语,迎春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毕竟,这件事情她也懂得不多,若是胡说,让探春说与元妃,只怕会坏事儿。 话少,最为紧要。 这一点道理迎春也还是明白的。 探春见状也是接过了迎春手中的书信,将其仔细收好,不曾打开来看。 这是贾芸要转交给元妃的,却非是给自己的。 因此,少知道为妙。 探春得了书信之后,这才看向迎春:“姐姐,那我明儿早晨就回了老太太,便是与芸哥儿一道入宫里面去。” 迎春却是摇头:“妹妹,你最好是今儿就去说,若是老太太问及此事,就拿我家夫君的名头,就行了。 老太太若是知道此事是我家夫君的心思,定然不会为难妹妹的。 而且,朝廷上朝听政,虽说是五更,可那是皇上,一般朝廷官员也还是要提前去的,约莫三更、四更也就紧要着赶着去了。” 探春点点头:“还是姐姐说的是,这赶早的时辰,却是耽搁不得的。” 说罢,探春便是看了迎春,又追问:“那姐姐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迎春摇头:“却是没有了其他事情了。” 探春看了一眼迎春,又想到最近遇到的麻烦事情,便是与迎春诉苦:“姐姐,咱们这家里面却是越发的穷困了,短缺了银两,少了使唤,日子艰难,远远不及你们家富裕。 而今这田间地头的收成,又遇到了天灾,减产严重,眼看也收不上来多少。 伱可回去与芸哥儿说说,让他帮我出出主意,姐姐也该帮帮我这个妹妹,让妹妹少遭罪些,不必每日为了那散碎银子的事情奔波劳累。” 听了探春的话语,迎春也是忙宽慰探春道:“这家里面如何就这等艰难了?” 探春则是给了迎春一个冷眼:“姐姐,却是不知道的。这家里面那一年不亏个几千两银子的?最近这些年修了大观园更是将家底都给掏空了。我们家中的这些个男人,又没有几个有芸哥儿那般本事的人物。 坐吃山空,又怎能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