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拦住急匆匆收拾行李的秦柳,苦口婆心劝阻道:“姑娘,姑娘,玉泉营那个地方苦寒至极,据说挖出来的井,井水都又苦又涩,无法饮用,只有一口井的水勉强能喝,所以才被称为玉泉营……实在不适合女人家去住……” 秦柳避开墨染继续收拾物品:“谁说我一定要去玉泉营了?去那附近找个安稳的城镇或者县城居住不是一样?墨染姐姐,你看着我和广思、用修一起玩耍长大的,如今用修哥哥千里迢迢赶去玉泉营,我岂能嫌苦不赶过去?此行不必你们跟着,我自己去便可。” 此言一出,墨染倒不好再拦了,否则便是因为自己害怕吃苦阻拦主子外出。 墨染长叹一声,出去寻自己的丈夫商量对策。 第二天秦柳已经坐上马车出发,除了做饭的婆子留下看门,其余几人全都跟随秦柳出发前往玉泉营方向。管家丁季诚更是先行一步,骑马前往玉泉营附近寻找可以下榻落脚之处。 秦柳不得不感叹大户人家的世仆真是训练有素,做事颇有章法,积极性也很高。 她也只是过年包了个红包,又按时给这些仆人发放月例银子,家里的事,居然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账目也清晰明了真实可信。 秦柳可是开店做过生意的,最擅长锱铢必较,去市场上转一圈便知道粮油米面各种货物的价格,账目上若是造假,她一眼便能看出来。 秦柳不知道的是,能在家法严谨、家风清廉高洁的刘家生存下来的仆从,内心都会有一股骄傲,纵然忙碌的都是蝇营狗苟日常琐事,心中都还有一段气节。 马车昼行夜宿行驶了几天,到了庆阳府安化县。管家丁季诚在安化赁了宅子,已经到打扫干净,秦柳等人直接入住即可。 看着宅子里新买的锅盖和锅碗瓢盆,秦柳心里感觉怪怪的,她随手拿起一个茶杯问道:“这安化县,离玉泉营还有多远?” 丁季诚面色为难地说道:“还有八百里地。” 秦柳目光冰冷地看向丁季诚。 这个丁管家好大的胆子!自己明明说的是去玉泉营,他却擅作主张把自己安置在这安化县! 这才多久,就开始做自己的主了? 丁季诚只感觉嗓子发干。他半躬身子,诚惶诚恐地解释:“姑娘,往北七百里还有灵州,只是那里乃是边境苦寒之地,姑娘是千金之体,不宜涉险。即便要与旧友团聚,也可选择在这安全得多的安化县。” 秦柳手指一松,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不管,明日启程赶赴灵州!” “不可啊姑娘!”丁季诚急行几步跪在秦柳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气势。 秦柳气急败坏地喊道:“王五,李六,来把他拖下去!” 王五李六是她的两个护卫,倒是听秦柳的吩咐进屋,可却犹豫不决,不确定该不该对丁季诚动手。 跪着的丁季诚转头骂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姑娘的话都敢不听?!” 王五李六郁地把丁季诚扭送出屋。 秦柳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场闹剧,这丁季诚倒是个奇葩! 过了一会儿,在灶上忙碌的墨染进屋劝慰秦柳:“姑娘可别为我家那头犟驴生气。他就是认死理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早些年,跟着成恩大爷做过几年小厮,认了几个字,就当自己是根葱。晚上我回去骂他,明儿保准过来给姑娘磕头认错!” 大爷指的是刘雪绛的大堂哥刘成恩。能跟刘健的嫡长孙做小厮,这丁季诚必定有过人之处。 秦柳心里的郁气消散不少。 秦柳扑哧笑了。 “感情这丁管家是个怕老婆的?” 墨染尴尬笑道:“不怕姑娘笑话,我家这犟驴小事上能让着我,可若是大事,主意拿得比谁都定! 当年胡家太太病重,大太太心急如焚,想派人回秦安县照顾,旁人都往后躲,生怕摊到自己身上。 成恩大爷当时要准备乡试,都打算放弃乡试,去秦安代母尽孝。是我家这个犟驴叩头拼命拦着大爷,说他去替大爷走一趟,必定尽心竭力侍奉老太太。结果回了秦安,他就再没提过回京城的事。” 秦柳好奇:“为何他不再回京城?” “胡家老太太缠绵病榻数年,遣医问药都得人操心,胡家舅老爷在外做官,家中无人主事,离不开他。成恩大爷考完乡试就去秦安探亲,也需要他张罗。再说了,他走了,成恩大爷身边自有新的小厮补上,他回京城也是多余。” “怎么会是多余呢?” 墨染没再说话,只是把屋子里收拾妥当,又去灶上准备饭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