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依旧藏在乱发里看不清晰,可一双锐利的目光如同最机警敏锐的野兽。 被这双冷厉的眼睛盯上,秦柳感觉自己就是个猎物。 “为什么?!”少年的声音简短有力,带着催促和不耐烦。 秦柳吓得脱口而出:“你是鞑子,会杀人!” 少年带着阴戾气,阴恻恻说道:“你救过我,我不会杀你。不过,你若是总与我对着干,你家那老头和两个孩子,就不好说了……”声音还带着些许异域腔调。 秦柳双腿有些发软,都快哭了:“大爷,您高抬贵手,他们是残废和孩子,又没得罪过您……” “那你留下我。” 秦柳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让我想想。” 少年周身气息更加冷厉,身形前倾,仿佛一头蓄势待发准备捕食的野狼。 秦柳身子往后躲,急忙说道:“留下你可以,得有条件!” “说!” “第一,你不能这个样子见人,客、客人会被吓跑!第二,你得打扮成中原人的样子,不能害了我!” “可以。” 话音刚落,大堂里传来了脚步声。 少年的身子刚站直,厨房门口出现了娄老头的身影,他依旧袖着手瑟缩着肩膀:“掌柜的,炕烧好了。” 秦柳惊魂未定地说道:“你你坐下等会儿,面马上就好。” 面已经煮得过头了,秦柳却没心思计较这个,连忙捞了面,哆哆嗦嗦颤抖着手淋上汤头,码好牛肉。她把碗放在托盘上要端出去,少年却端起了托盘走了出去。 “哐当!” 托盘被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声音惊得厨房里的秦柳抖了抖。 真是留了个祸害在店里! 秦柳躲在厨房压根没敢出去。 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抑制住颤抖把锅刷了。 过了一会儿,娄老头端着托盘进了厨房,秦柳想接过碗刷了,却被娄老头避开了:“掌柜的,使不得!” 娄老头自己就着水盆里的水刷了碗,却有些不熟练,不知道上哪里找水冲洗。 秦柳把瓷质水龙头的开关拧开,清水从水龙头流出来,娄老头吃惊不小。 他也没说什么,把碗筷放好,恭恭敬敬地说:“掌柜的,您先去休息,我把厅堂再擦擦。” 秦柳看到那个鞑子少年又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心脏又是一紧,嘴巴发干地介绍道:“这、这是新伙计。今天先不忙了,明早起来后再干活吧。” 娄老头朝少年拱拱手,又对秦柳说道:“我那屋炕大,让小兄弟和我睡一屋吧,也省得烧两个炕,多费柴火。” 秦柳自然愿意,可她怕鞑子少年不愿意,心虚地看了一眼那少年,见他周身气息收敛,此时倒真像个落魄的乞丐,便道:“你们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秦柳从库房娶了被褥让娄老头抱上,把二人带到后院的小屋门口,说道:“你们休息吧。” 娄老头欠了欠身子进了屋,鞑子少年却喊住了转身要走的秦柳:“有新衣裳吗?” 秦柳敢说没有吗? 她说:“我我去取。” 李老汉今年做了新棉袄棉裤还没舍得穿,她先拿给这鞑子,回头给李老汉再做新的好了。 秦柳把李老汉里里外外的衣裳鞋袜拿了一身,刚要出门看到鞑子少年已经转到了前头,进了东厢房。 秦柳跟了进去,鞑子少年已经开始脱衣服。 她忙把衣服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退出了东厢房。 听到里面有舀水的动静,秦柳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您要洗澡的话,屋里有淋浴的东西,还有澡豆,是热水。” 鞑子少年停住了舀水的动作,出了东厢房。 她担心鞑子就在东厢房洗浴,把地面弄得全是水,把她辛苦置办的许多东西泡坏了。 李老汉带着大郎二郎已经睡下了,秦柳没敢打扰他们,让鞑子少年进了自己的西屋淋浴间,还简单介绍了一下怎么使用。 她自己则去东厢房往锅炉里添了几把柴火,保证热水的供应。 鞑子少年洗完澡回了后院小屋,秦柳收拾了一番,把二郎抱回西屋,终于睡下了。 她好半天没睡着,暗自嗤笑自己的愚蠢和胆小。 目前是鞑子兵有求于自己,需要借助自己的店面掩护身份。自己只要不得罪他,应该就没什么事。 就像那个鞑子说的,自己还算救过他呢! 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