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渐渐停歇了。 莫府的正厅内,纪凌随意地坐在太师椅上,手端一盏清茶,扫了一眼正在包扎伤口的纪羽翰,幽幽地调侃道—— “怎么,平日里也没见你对哪家姑娘这般上心,这一次倒是连命都不要了?” 纪羽翰低头将最后一个结打完,抬眼看向了纪凌,一笑说道:“四弟,你这性子是清冷惯了,不知爱一个人的滋味,我不跟你计较。” 纪凌缓缓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这次,是认真的?” 纪羽翰白皙的面庞微微一红,干笑了一声心虚答道:“我哪次不是认真的?” 纪凌审视地看向了他,语气逐渐凝重:“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女子,似乎跟沐沧军大有渊源。” 他没有想到的是,纪羽翰抬眸淡淡一笑,也认真无比地说道:“既然你都看出来了,能不能帮三哥一个忙?” 纪凌皱了皱眉头,轻叹一气问道:“你是想我上奏父皇此事的时候不提及她?” 纪羽翰灿烂一笑,点头立马装出一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模样问道:“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少来这套。” 纪凌白了他一眼,无奈道了一句:“就算我不说,朝廷死了一个一品官员,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是不怕太子的人知道?” 纪羽翰扶额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然后哀叹一声说道—— “他知道只是迟早的事。但,在他知道之前,四弟你先帮我遮掩一下嘛……” 纪凌颇为无奈地看了纪羽翰一眼,叹气说道:“早就知道你会这般维护她了。你放心,奏折上只写了莫瑾战贪赃枉法意图谋反伏诛一事,其他的,只字未提。” 纪羽翰听罢立马笑颜逐开,他对纪凌比了个大拇指,连连称道:“就知道,还是你靠谱。” 纪凌显然对他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他只是低头又品了一口茶,似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不过……父皇的旨意是让我们速速回宫。” 纪羽翰眉头一皱,身子往后缩了一下,嘀咕了一句:“回宫喊你一个人不就行了,带上我干什么……” “怎么,你是舍不得那个小娘子啊?” 纪凌的眼里多了一份狡黠,故意捉弄着纪羽翰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一向不待见我。我回去和不回去,又有什么区别?” 纪羽翰别过了脸,眼里有些许失落。 纪凌抬眸扫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这个月的十五日北凉王时隔十五年来首次亲自来汴京进贡,你也知道近几年来边境不稳,这次他主动示好,父皇自然是极其重视……” “所以,连我这个连庶出都不是的儿子也要参与?” 纪羽翰随意拿过一粒葡萄,嚼了几下,连核都没吐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纪凌知道他心中不满,微微一笑说道:“也不全是北凉王的原因。父皇得知莫瑾战伏诛一事你居功至伟,也想让你回汴京聊聊这其中经过。” 纪羽翰把刚拿在手上的葡萄“啪——”的一声放回了银盘里,唇旁无奈一笑,冷冷道了句:“他想跟我聊天?四弟,你觉得我信吗?” 纪凌尴尬一笑,清咳两声,仓促地道了句:“信不信由你。” 纪羽翰擦了擦手,抬眼看向了纪凌,淡淡一笑说道:“既然你都这么有心让我回去了,我若不领情,倒是白当这个哥哥的名头了。” “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纪凌扫了一眼外面还在忙着处理莫府财物清算和押解犯人的手下,缓道了一句:“等他们弄完莫府的事,我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就赶不上北凉王到汴京的日子了。” “看你的手下那么能干,我大概也就只有今晚的闲散日子了。” 纪羽翰无奈摇头笑了笑。 “嗯。你还有今晚的时间,可以跟那位姑娘道个别。” 很显然,纪凌并不愿意纪羽翰和沉疆歌有过多的牵扯。 “先谢过四弟了。这屋里有些闷,我出去走走。” 纪羽翰的笑容始终挂在面庞上,但是却是纪凌一眼能看出的落寞。 “好。” 纪凌不知一向豁达的纪羽翰怎会因一个女子这般惆怅,但是,一晚,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极限了。 ——从小到大,他看到了太多的伤害出现在纪羽翰的身上,如今,他不能允许再有这种危险的因素出现。 因为,在这深渊一般的深宫里,纪羽翰是唯一一个待他是亲人的人。 他立于门口,看着纪羽翰的身影一步步走远,眼里充满了担忧。 ——“三哥,你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