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条手臂从高命背后伸出,他和血肉仙一起,将墙壁上张贴的所有黑白遗照全部撕扯了下来。
阴影涌动,鬼怪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但高命毫不在意。
“我需要改变全城一半人的命运,如果一个人无法应对梦醒后的世界,那我就带着瀚海所有人一起睁开眼睛,看看真正的现实。”
阴影世界里的遗照,是可以进入瀚海的门票,拥有遗照的人应该都是被阴影世界看重的、有可能成为宿命漏洞的存在。
一张张黑白遗照被血肉仙送入刑屋,被锁链束缚的司徒安看见雪花般飘落的黑白照片,忍受着痛苦,仰起头,嘴角向上扬起,眼底透着疯狂。
这一切本该都是他的,现在自己的家人以另外一种方式和他团聚了。
他好像独自站在大雪纷飞的战场上,周围全是尸体,只留下他佩戴枷锁,独自面对无穷无尽的暗潮。
身体在发抖,一根根锁链绷紧,司徒安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哪怕被杀人鬼行刑,他也咬牙撑了半个小时。
一道道身影被张贴在刑屋的墙壁上,黑白遗照里的患者认出了司徒安,他们的反应十分有趣,眼里带着担忧和害怕,又有少许的讥讽,他们发自内心的畏惧司徒安,看到司徒安被困还会暗自窃喜,可很快那种情绪就又变为绝望,对方连司徒安都抓住了,自己接下来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没关系,一切都是值得的,等我离开后,会为你们报仇,你们的牺牲我会记在心里,毕竟……我们可是家人。”司徒安慢慢底下了头,他知道高命已经进入了荔山医院,接下来就等最后高命进入他“家”里的那个房间了。
安保人员只是毁掉了神像,他们似乎在追赶猎物,没有停留太久就匆匆离开,这房间里真正有价值的其实是其他东西。
荔山医院不知道积累了多久的患者遗照,全部被送进了刑屋,血肉鬼神压塌了供桌,他撕碎地上掉落的黑布,抓起那些诡异神像的碎块,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代表死相的脸彻底异化,不同神灵泥塑一块块拼合在死相脸上,血肉仙似乎早就想要这么做了。
阴影世界里的神对他来说并不是同伴,而是食物的一种。
“那些神像享受了医院里病患的供奉?”
在过去的梦境当中,显化出各种异象的泥塑全部落入血肉鬼神体内,刑屋震动,剧变发生。
八条手臂撕开了那些黑白遗照,大片阴影如海一般压来,但是血肉仙毫不在意。他将那些阴影世界的选中的“家人”从遗照里抽出,按在刑屋里锻造刑具的高台之上。
血肉熔炉发出声响,高命心脏狂跳,鲜血翻涌如同燃起的火焰!
刑屋里锻造刑具的地方就是血肉仙自己的祭坛,不过它祭祀的方式和其他神灵完全不同。
不断将遗照里那些患者的灵魂丢进血肉熔炉,一条条锁链缠绕在一起,它们被浇上了散发肉香的血液,成为了刑屋的一部分,再也不会进入轮回。
咆哮声在血色火焰里响起,八臂四面的鬼神任由那些滚烫的锁链缠绕在自己手臂和身体上。
他感受不到痛苦,等到最后一张黑白遗照被扔进熔炉后,他八条手臂忽然用力,抓住了熔炉末端被锻造好的血肉锁链。
一声又一声鬼吼响起,血肉鬼神的四张脸全部变得狰狞,八条手臂同时用力!
一条条锁链被绷紧,有什么东西要被他从血肉熔炉里拽出。
囚禁在刑屋里的司徒安面无表情注视着熔炉祭坛,本来掌握血肉祭坛的应该是他才对,被夺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但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恨意。
血液飞溅,刺耳的惨叫声充斥着刑屋,一直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红雨衣也有了反应,她好像感受到了威胁,慢慢转身,看向血肉仙。
八臂鬼神根本不在意旁人,他沉重的身体踩在刑屋地面上,嘶吼着,死死抓着锁链。
烈火在血肉上燃烧,锁链尽头熔炼出的东西慢慢出现。
强大的压迫感让红雨衣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刑屋里所有刑具都哗哗作响,似乎是在用尽全力进行某种回应。
此时站在房间里的高命身体也出现了变化,他低头抓住了恭喜递过来的锁链,跟随对方一起用力。
掌心如同握着火焰,高命的指纹和一些从出生就注定的特征在缓缓改变,这一切似乎都因为血肉熔炉里的那个东西。
“荔山医院积攒三十年的种子,被你一口吃掉了,真是浪费。”极度理智的司徒安,终于也忍不了,脸色阴沉。
高命全部注意力都在血肉熔炉上,完全没有听到司徒安在说什么,他感觉自己双臂好像伸进了火中,灵魂都被烧出了恐怖的疤痕。
这由无数患者锻造出的刑具似乎被现实和阴影世界同时排斥,它的出现连带着让高命的命运都受到了影响。
烧红的锁链缠绕上了高命的手臂,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好像重锤砸在血肉熔炉上,伴随着鬼神的最后一声怒吼,火焰吞没了整座血肉熔炉,一股足以让红雨衣都心惊的气息在刑屋里出现。
鲜血和火焰当中,狰狞的轮廓慢慢浮现,高命看到了血肉浇筑成的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