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制药厂在不远不近的近郊, 八层高的建筑层次分明。顶层是会议室,往下三层是办公室,靠近地面的四层才是工厂。为了采光,整栋楼用的都是大块的落地窗。 公野圣良本以为他要掏出警官证来证明身份才会被放进去, 但可能是前辈打过招呼的缘故, 他一路畅行无阻, 直接来到了顶层会议室。 他检查过文件密封完好,暗道按理说这东西不会被随意落下, 心中疑惑一闪而过。 不过还是尽快把文件送回去最重要。 他朝经理点头道了声谢,正要离开,出口处却挤着不少人,发出了嘈杂的抱怨声。 “怎么搞的, 门怎么被锁上了?” “谁有钥匙吗?赶紧给保安打电话!” “另一边的门也锁上了,该不会是谁在恶作剧吧!” 公野圣良身旁带路的经理面露尴尬,转身看向人群正要皱眉高声说些什么的时候——“砰!” 吊灯被炸碎的声响让所有人愣在原地。 白烟散去,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众人。 握枪的男人身材高瘦,穿着工厂里最常见不过的白大褂,脸上架着一副眼镜。明明手里握着武器, 神色却像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着一样慌张。 在人群爆发出第一声尖叫之后,他神经质地又朝房顶开了一枪, 大吼道:“想活命就都闭嘴!” 他的同伴蒙着脸, 仿佛驱赶羊群一样把所有人质赶到中央, 挨个让他们上缴手机和钱包。 公野圣良沉默地随着人群被动前行又停下,他今天穿的便服,看外表就是个普通的学生, 像被吓坏了似的低着头, 视线隐秘地掠过四周。 经理两股战战, 嘴唇都在哆嗦;能观察到的其他人都唯恐自己发出声音惹怒劫匪,更有甚者紧紧捂着嘴,眼里泛着泪花。 公野圣良不确定人群里面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伙,警校时期的经历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他今天休假,连配枪都没拿,赤手空拳估计也打不过对面两人。 “听到枪声了吗,我没有在开玩笑。这层楼里有二十三个人,你们每交给我五千万现金,我就会放出一个人。” 蒙面劫匪的状态比眼镜男人的状态要镇定得多,对着手中一面屏幕阴沉道。他的身体背对着人群,屏幕上的内容也被遮住了。 是在跟公司高层索要赎金吗?制药工厂实在不是个适合绑架的场所,而且挑在白天公然闹事,不像是怕被警方追捕的样子,会是私人恩怨吗? 公野圣良低着头思考。 但当劫匪转过身的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猜测还是太保守了。 屏幕上的脸并不是集团公司的高层,背景也不是书房或会议室,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每天上班都会看见的警视厅办公室。 隔壁搜查一课的目暮警部依旧带着那顶标志性帽子,往常和蔼的面容严肃而凝重。 公野圣良不过看了一眼就匆匆低下头,而对方很明显也注意到了他,惊愕地呆住了好几秒。 幸好绑匪把这理解成了警察看见人质后的震惊与害怕,满意地嗤笑道:“放赎金的地点已经给你们发过去了,如果二十分钟后我的人还没拿到这笔钱,哼,后果自负。” “……赎金已经在准备了,我们会按你的要求做。”目暮十三沉声道。 在绑匪再次转过身后,公野圣良悄悄对着屏幕上的人眨了眨眼,示意人质安全,见目暮警官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同样微不可查地朝他点了一下头。 双方交涉了没一会儿,绑匪似乎觉得举着屏幕说话有点麻烦,便关掉了视频通讯。 他阴鸷的视线宛如钩子,在一群瑟缩着不敢出声的人质中寻找合适的交换对象。 人群自然也听到了他和警方的交涉,但谁也不能确定绑匪会不会出尔反尔,没人想冒这个风险。 在鸦雀无声的室内,一直心慌意乱发泄似的啃咬手指甲的眼镜男人忽然站起了身,手里还拿着枪,跌跌撞撞地闯进人群中央。 身旁的女孩惊呼一声,下一秒就惊恐地埋下了头。 高瘦的阴影停留在正前方,幽灵一样颜色灰败的脸上双目无神。公野圣良装作不懂地抬起眼。 他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单手举着枪,另一只手却牢牢放在兜里从没拿出来过,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 “你要选这个?”蒙面绑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乎很不解,勉强道,“行吧,反正哪个都一样,我只要拿到赎金就行。” 一块深色的小方盒从绑匪手中扔出去,砸在了公野圣良面前。 砸地声音很重,落到眼前才看清,这东西上面有一块四方的小屏幕,既像智能手机又像对讲器,是一台被改造过的联络装置。 眼镜男人一直藏在兜里的右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抓住水中浮木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干瘦的五指几乎要深陷进皮肉中。 公野圣良忍下疼痛,用符合人质身份的表情看向男人。 他看到男人的嘴唇动了动,若非离得近,差点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镜片后那双木然的眼睛里第一次暴露出称之为恐惧的情绪。 他说,“没有人能逃掉。” -- 眼镜男人和蒙面绑匪似乎并不是彼此信赖的同伙,前者明显内心掩藏着恐惧,而后者一心只在乎赎金。 用特制机关绑在手腕的通讯器像一块冷硬光滑的石块,半晌也捂不热。 公野圣良在下楼的过程检查过了,这部通讯器被锁住,既打不了电话也发不了消息,但据绑匪说安有定位装置,只要他敢不听命令乱跑出这栋楼,他们就会收到提示,然后——引爆里面的炸药。 不需要加以证明,恐慌到极点的人质们谁也不会拿命去赌。 公野圣良要做的是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