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确认完成,档案读取中……读取成功】 【记忆补充·一】 三年前,港口黑手党前代首领突然病逝,首领的私人医生森鸥外凭借其遗言以雷霆手段上位。 整个横滨时局动荡,港口黑手党上下一片混乱。森鸥外忙于处理与各方组织的激化抗争,分身乏术。而当时十四岁的太宰治,则作为传位见证人被暂时留在了港口黑手党。 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太宰治已然初露日后成为麻烦制造机的潜力,不过那时的他还没发现《完全自杀手册》这本名著,作死方式全靠自己摸索。 某日心血来潮,他忽然想见识下传闻中港口黑手党骇人听闻的刑讯手段——保不准能从中得到自杀灵感呢,当然,是以反方向的思路。 地牢严禁外人进入,但太宰治的参观进行得非常顺利,这都得益于当时的审讯科部长。 这位部长,说好听点是位识时务之俊杰,说难听就是棵强力墙头草。他认出了太宰治的身份,断定后者是新首领的心腹,几乎迫不及待地想向新任首领表明衷心,为此不惜动用职权大开方便之门。 就这样,太宰治见到了被关在□□室的公野睦。 倒也不是特别关注,主要是当短短二十分钟就见到了百来张或绝望或崩溃或咒骂的脸后,唯一一个安静的身影就显得十分突兀。 他与这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在昏暗的油灯灯光中镀染了一层朦胧的边。少年眼帘半垂,鎏金的眼瞳不知在凝望哪一处,没有被染上半点浑浊。 像一朵被人扔在淤泥里、却还执拗地不肯腐烂的花。 太宰治的眸光稍作停顿。 随行的黑手党没有察觉到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仍在喋喋不休地讲解:“……有的人质只是犯了些小错,如果首领不追究的话,很快就能放出去。当然还有些重刑——” 太宰治打断了他的话,“那他呢?” 手下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清他指的是谁后顿时语塞,半晌才嗫嚅道:“那个人……他是前代亲自带回来的异能犯,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审讯,前代就病逝了。” 回想起前代首领真正的死因,太宰治幽暗的眼眸中掠过一分嘲讽。 他的脚步偏离了原来的方向,直至与牢笼仅剩一拳之隔时才停下。太宰治俯下身,在旁边手下略带慌张的“太宰大人……!”背景音中,微微眯起眼:“如果是觉得自己很快就被放出去才这么安静的话,你的希望恐怕落空了。” “当然,我也不想得到这个回答。”少年清越的声音裹着笑意,说出的内容却与他脸上的笑容大相径庭,“暴力与死亡,本能和欲望,哀嚎和怒吼……这里很像地狱吧?” “——拜托了,能把你在地狱中的感受告诉我吗?” □□室的人动了动。等他转过了头,太宰治才发现这人的表情同样沉静得像一潭死水。 “要如何判断是人间还是地狱呢,”少年弯起眼睛,只有和他直视的人才知道里面并无笑意,“活着还是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是个值得探讨的命题。”太宰治同样笑了,“既然没区别的话,我送你一程怎么样?” 旁边的属下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本来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但也能听出话题越来越危险,只能硬着头皮提醒太宰治:“太宰大人,这个人的情况比较棘手。如果要处理……还是请示一下首领比较好。” 一听到“首领”,太宰治孩子气地皱起了脸,顿觉无趣地站起身。在他即将离开□□室时,身后的少年忽然叫住了他。 “太宰。” 被镣铐锁住的少年平静地凝视着他,空无一物的眼眸因而重新映照出了事物,“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将这份礼物送给你。” 礼物……是指刚刚随口提到的“送你一程”吗? 真是傲慢的承诺。 “……是吗。”太宰治低声自语,短促地笑了一声,“那我姑且不抱期待地等待吧。” □□室的大门再次阖上,像隔开了两个世界,室内重新归于一片昏暗。 在审讯科部长谄媚的笑容中,太宰治弯着唇,和善友好的模样看得前者心中暗喜。他没看到,慢悠悠离开的黑发少年在简讯中按下了短短的一句话:“不合格。” 后来港口黑手党的管理层大换血,前审讯科部长不慎死在了帮派倾轧中。权力更迭,鲜血与罪恶将书页覆盖上了胜利者的痕迹。 微不足道的一场插曲也被一同埋葬在了横滨的黑夜中。 但太宰治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他从地下□□室出来的那个晚上,头顶的月亮像把血流干了一般、苍白得瘆人。 -- 清晨。 从被吵醒到不情不愿睁开眼之间大概过了三分钟,在持续歇斯底里的铃声中,太宰治慢吞吞地支起上半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深色的卷发蓬松地翘起,没缠紧的绷带乱糟糟的,配上他这副明显没睡够的黑脸,在港口黑手党任何一个长眼睛的人都不会在这时候打扰他。 偏偏叫醒他的是昨天自己设下的闹钟,有怒气都无处发泄。 太宰治把闹钟关掉后就随手把手机扔到一旁,皱眉揉着头,动作忽然一阵迟疑。 他好像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是因为这两天太忙了吗? 肯定是昨天没能尽兴跳河,今天一早还要去跟森先生报告任务完成情况的缘故……没意思。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一切反常推到了别人头上,推开卧室门,漫不经心的目光在触及一处时不可避免地有所停顿。 楼下另外一个人不知何时离开了,为数不多的家具连位置都没有变动,和他以前深夜回公寓时印象里的一模一样。 ……太宰治忽然有些后悔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