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仿佛身处一座清澈大湖水底,周围都是水,不影响呼吸,但对他的行动造成了极大阻力。
湖水就是天人境一念天地,天人就是这座天地的老天爷。
“你我真有那么深的仇恨,以至于老祖不惜破坏太阴规矩?”
拖延天人老祖的同时,他也在不停和观象交流,希望这位更古老的存在给出脱身方法。
结果令人失望,没辙。
不过,观象的态度没有想象的着急。
“规矩!”
天人老祖大笑道:“规矩都是为弱者约束强者的底线,我郭玉诀超脱天人,何曾在意这些强加于身上的条条框框。”
他瞧向沈渐,无不得意地说道:“你也有机会感受到这种心无所羁的大自由,可惜,你太冲动,卷入了不该卷进来的冲突。”
沈渐瞪着他的眼睛,也不知怎的,只觉身上有些凉意,他平生和人不知拼了多少次命了,但这种现象还是第二次发生,第一次是他在神殿遇上神天的时候。
他宁可再遇着神天,也不愿对着这个天人老祖。
那个时候的神天毕竟已在强弩之末,差距是大,但也大不到现在这种地步,现在的他甚至感觉到即使用王郎的剑道,也无法打破这座无漏天地的屏障。
观象就像袖手旁观的看客,完全不能给他半点信心。
无形的压力让沈渐的腰弯了下去,双膝微曲,一前一后,搭在腰后长刀鞘柄两端的双手已经握紧,轻声道:“天地。”
如神勅令——
还未真正拔刀,四周天地间就有无数条由刀罡凝聚而成凌厉飞芒,就像一场气吞山河的两军战场,漫山遍野皆生刀刃破风之声。
那座悬湖般的天地,不再保持平静,如同煮沸的开水,冒起一串串长长的气泡,整个湖水动荡不定。
刹那间,画面模糊,天地不再清晰。
风生,火起,激流,星坠……
八份杀意所化的壮观刀罡,同时骤然出现在狭窄的天地空间之内。
风雷相搏,雪白璀璨的电光如长鞭掠过,水火交融,江河奔流,拖曵长长尾巴的火龙,流星飞坠,划破如水长空。
此刻的沈渐如一尊金身神灵,以无边杀意,同时驾驭六尊神灵,令人感觉不可理喻。
拼命。
哪怕对面站着天人,这份强大的气机也足够令心静如水的对手一种强烈的震撼。
郭玉诀收起了先前轻视的心,凝神聚意。
模糊天地间,转瞬即不见沈渐身形,但见锋芒四起,亮如太阴之月。
他环顾四周,双眼熠熠,宝光流转,以天人之姿凝视天地,连天地间最细微的一丝轻风都寻找到源头轨迹。
然后他从宽袖中抖出一柄金柄玉如意,双指微屈一叩,如意首部便飘起一朵云彩,好似一片飘起的仙人衣衫,瞬间云彩扩大,分裂,显化出十二名白衣飘飘的仙子,各持一剑,飘然四方,剑光如练,与璀璨明亮的锋芒撞在一起。
“确实不错,可惜,你惹错了人。”
下一刻,沈渐在无数剑光逼迫下现身,身上那件陈旧的袍子已经破烂不堪,血流如注,一缕缕鲜血却不向下滴落,聚成涓涓细流,重新渗入皮肤。
然而,身上伤口出现的速度远高于伤口愈合。
几息之后,他已疲惫得快睁不开眼睛。
“面对天人,还敢拔刀,你心里怎么想的。”
郭玉诀语气中充满讥笑的意味。
哪怕在垣上有数的天人之中,他也是其中佼佼者,真诰灵宝祖庭能在他手上力压其它祖庭,不是没有道理的。
也正因为如此,天垣才会如此重视,把他视为牵制太阴的最重要人物,他当然也不是白白为天垣出力,天垣给了他将来承天受道,晋升罗天金仙的大道前途。
要想走到那一步,他首先得在太阴星垣中以权谋手段获得足够多的垣中控制权,再以敕神手段,掌握更多天地气运,一步步削弱太阴罗天对星垣的掌控。
原本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然而沈渐这么一个搅局者打乱了他整个布局。
“我想的,就是一劳永逸,解决你这个威胁。”
沈渐突然大笑。
郭玉诀突然怔住,一道剑光划破湖水天地,从背后疾速刺来,仿佛未受到天地任何拘束。
还有人没有被光阴流水拖住行动?
他微微惊愕。
却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从背后刺来的剑光顶破天也只是洞真境界,剑意足够纯粹,剑气也足够凌厉,剑道也足够强大。然而,洞真就是洞真,永远不可能对天人造成威胁。
剑光透体。
一穿而过,郭玉诀还好生生站在那里,祭出的十二名白衣仙子已有六名崩散,其中四名是被沈渐的刀芒斩散,两名被刚刚这道剑光当空斩碎。
“好一个剑道强者,难怪你敢如此猖狂,带来的人敢情全是洞真仙人。”
郭玉诀的话看似称赞,实则嘲讽。
只要没有天人出面,他根本不在乎对面有多少个洞真仙人存在,反正都是蝼蚁,一只和十只真的区别不大,除非能找出一群洞真蝼蚁。
洞真又不是路边的野草,随便一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