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剧烈的撞击声骤然想起,居民楼下的两辆车在雨夜之中砰然相撞,一瞬之间车头前面都被撞得凹陷进去,碎片横飞。
宁沉整个人和还未来得及关上的车门一起飞了出去,宁沉只觉得眼前景象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旋转扭曲,耳边传来砰然炸裂的巨响,再然后,视野里面就染上了擦不去的血红。
鲜血浸满了长睫,宁沉的脑子里依旧有些转不过来,他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他分明对外界的一切都丧失了感知,模糊血红的视域之中,却依旧能看见那个仓皇奔来的瘦削身影。
宁沉本能地想要张口说话,可是嗓子被血堵住,一张口就是源源不断的血呕出来。
冬夜的雨很冷很冷,冲刷着满地狼藉,刺痛着伤口,冷到麻木,又痛到极致。
小孩靠过来,却又不敢碰他,眼泪混合着雨水砸在宁沉动弹不得的手指上,久违地让宁沉被冻麻木的身体感到了一点暖意。
路人报警的声音、小孩开伞给他挡雨的动静,呜咽着让他别睡的哽咽声,冰冷的大雨砸在地上和伞面上的声音,警笛尖锐反复的声音。
周围嘈杂而纷乱,宁沉的神智如潮水般开始退却模糊。
宁沉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安静地阖上,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和寒冷而苍白无比。
小孩浑身发抖,他怔怔地跪坐在昏迷不醒的宁沉面前,看着血迹从宁沉身下逐渐蔓延,远处被碾碎的蛋糕糊了一地,无人在意地被雨水冲刷着,甜到粘腻的气息混杂着挥之不去的血味,直往人鼻腔里面钻。
小孩手里的伞不大,供一个人站立遮挡完全足够,但是想要完全遮住一个躺倒在地上的成年人,那便有些不够了。
小孩浑身冰凉,他努力倾斜伞面,挡住了宁沉的头和上半身,起码让宁沉不至于被雨淋到太多的伤口。
邻居的一个大妈打完报警电话之后便一直守在旁边,看着小孩自己在伞面外淋得浑身湿透僵冷,却坚持把伞挡在地上昏迷的人身上,只觉得这两孩子都命苦。
大妈把伞挡在小孩身上,安慰道:“孩子,警察和医生马上就到了,别哭啊,别哭。”
小孩身上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羽绒服,虽然有些旧了但是很干净,应当不是他的尺寸,他整个人看起来太瘦了,裸露出来的细瘦脖颈和手背还带着尚未痊愈的淤青伤痕,以至于没有一个路人认得出他才刚成年。
救护车和警车赶来的速度非常快,可惜肇事的黑车在撞完人之后就火速逃逸了,因而警察现场没有办法及时抓到肇事司机,只得先处理伤员。
医生迅速赶来,小心翼翼地把宁沉抬上担架,然后送上救护车。
小孩浑然不知自己的唇已经被咬出了血,身上大半也染上了宁沉的血。他看着宁沉被推上救护车,不知为何忽然撑起湿透冻僵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可是他在地上跪了太久,膝盖已经僵冷疼痛到没有知觉,才
刚起身走了几步,就骤然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
救护车的动作迅捷无比,就这么一点功夫,就已经把病人固定好推上救护车,人员全部坐齐,车门一关便驶了出去。
抓紧时间抢救伤患不容耽搁,小孩只是摔这么一下的功夫,他就已经来不及跟上救护车了。
他根本顾不得别的,只是下意识地起身继续追。
可是怎么可能追得上呢。
他踉踉跄跄地追着跑,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到最后身上全都是污泥和血迹,脏兮兮的,膝盖和掌心都是一片模糊。
小孩疼得在原地起不来,他一低头,看见宁沉的外套已经在无数次奔跑和跌倒中磨损了好几处,不由得呆住。
大妈急急忙忙赶过来把人抱起,嘴里心疼地叨叨道:“好了好了,交给警察和医生,小宁会没事的,啊,听话,你身上都湿透了,我们先回去。”
“……”
小孩低头看着身上外套的磨损,浑身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眼泪无声无息地落。
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宁沉因为他生死未卜,就连宁沉强行披在他身上的外衣,都被他搞坏了。
他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他这种人活在世界上,注定是一种祸害人的累赘吧。
如果他早点死掉,宁沉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样的事情了?
是不是?
大妈急急忙忙赶过来把人抱起,嘴里心疼地叨叨道:“好了好了,交给警察和医生,小宁会没事的,啊,听话,你身上都湿透了,我们先回去。”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浑浑噩噩,全跟着宁沉一起走了,连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家里都没有知觉了。
警方正在调查这场车祸的事故,伤患已经被送去医院紧急抢救,万幸人还活着,没伤到大脑和脊椎,只是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加上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内脏有出血情况,最终还是抢救回来了。
现场有一位疑似未成年小孩目睹了车祸全程,对于小孩的心理健康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加上小孩身上多处都有新旧伤势,综合考虑之下,警察还是通知了小孩的父母。
小孩浑浑噩噩地坐在宁沉家里的门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