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指骨一紧,掐住了白狐的后颈,愈发用力。 白狐瞳孔一缩,急促地呼吸着,喉腔中发出干哑的“嘶嘶”声。 魔气带来的压迫感极强,浓厚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她眼前发黑,陷在一阵如沼泽般的窒息感中,与本体之间的连线愈发薄弱,摇摇欲坠。 就在傀儡即将失去控制,暴露身份之时,迟清礼却忽地松开了手。 空气灌入肺腔,白狐咳了几声,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她趴伏在地面,身子仍旧因本能恐惧而轻颤,于是当一双手抚上耳际时,白狐吓得弹了开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大,白狐喘着气抬头,恰好对上一双微笑的眼。 白玦:“…………” 曾经纯洁干净的小冰块去魔界走了一趟,回来后已经变成黑煤球、笑面虎了。 “唔,不过是吓吓你罢了,”迟清礼歪着头,笑了笑,“怎么这就逃走了?” 她望着白玦,声音忽地温柔下来,向着白玦伸出手:“快过来吧。” 白狐蹲在远方,一动不动,心中腹诽道:过去干什么?又被杀一遍么? 方才魔气浓得吓人,杀气四溢,眼神狠戾,一看便知道是下了死手的。 小冰块这家伙,都学会骗人了! 迟清礼就像是听见了腹诽,笑着‘答’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真的杀了你。” 她托着下颌,蹲在原处,宽大黑袍垂在地面,有些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毕竟……” 迟清礼笑了笑,声音很轻:“师尊留在这世上的痕迹,也只剩这么一点了。” 寥寥数字,漫不经心的一句,却精准地又戳中了白玦所剩无几的良心。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她面对这一位,刚还想杀了自己的小变态—— 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白狐磨了磨尖牙,一双琥珀眼睛紧盯着她,踌躇着,向迟清礼那边走了几步。 她只迈出几步,而迟清礼填补了剩下的距离。 微凉的长发垂在身上,白狐只觉得身子一轻,便被人轻轻地抱了起来。 怀抱依旧温暖,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小爪子踩进了一片温软的雪。 “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不要再到处乱跑,不要再离开了。” 迟清礼柔声道:“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白狐的耳尖,指腹向下滑,揉着后颈处的碎毛。 白狐眨了眨眼,没敢吭声,也没敢做出什么“点头、摇头”之类的动作。 萦绕的魔气散去些许,露出蒙着一层灰的天际,只见一道黑影迅速接近。 “呼啦啦”的展翅声中,迟清礼仰着头,乌鸦盘旋着降落,停在她的肩膀。 乌鸦转了转眼珠子,道:“好姑娘,你怎么到这来了?” 迟清礼笑道:“随意逛逛。” 乌鸦一转眼珠, 落在她怀里:“咦, 这只狐狸瞧着有些眼熟啊,难不成……” “漂亮不?”迟清礼微笑道,“我从路边捡来的,准备带回去养。” 乌鸦被哽了一下,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又道:“喂,你瞧得出来吧?” 倘若是寻常的妖兽,只要通了灵性,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枚妖丹。 眼中这只白狐身侧隐隐有灵气环绕,可体内却探不到妖丹的存在。 如此迹象只能表明,这只白狐并非本体,而是——妖族的傀儡术。 一言以蔽之,白狐极有可能是正道利用迟清礼对那人的执念,试图往她身旁安插的一枚棋子。 乌鸦盯着白狐,皱紧眉心。 但以迟清礼的实力,不可能看不出这只狐狸只是一只提线木偶,背后操纵者居心不良,可她又为什么…… 迟清礼轻笑一声,打断了乌鸦思绪,淡淡回答道:“假的又如何。” 乌鸦一愣:“什么?” 迟清礼漫不经心道:“这只白狐是真是假,对我来说都毫无差别。” “我需要的,是一只能够安分守己,乖乖扮演师尊灵宠的白狐。” 迟清礼环抱着白狐,梳理着后颈处的皮毛,轻声道:“仅此而已。” 乌鸦哑了声,不再多言。 迟清礼垂着睫,忽地又笑了笑,指腹忽地停住,恰好停在脆弱的颈脉。 血液在她指腹下缓缓地流,心脏一起一伏,都被柔柔拢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