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凤无忧一定是因为无法帐篷里的血腥气,所以才会吐出来。 毕竟,那个帐篷里刚才可是进行了好几场手术,现在地上还扔着许多割掉的腐肉和器官没有处理。 但凤无忧自己当然知道不是。 曾经学医的时候,为了更好地掌握人体器官,她泡在标本室里几天没有出去,就算是对着那一桶一桶的心肝脾肺肾,她都照样能一边看一边吃饭,眼下的这一点,算得了什么? 但,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她怎么会吐出来。 也许,是因为变天,又或者是她身体里药物的影响,所以胃部不适吧。 她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吐了一会儿,胃里的恶心感下去之后,她抬起头说道:“拿点水给我漱口。” “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 哪儿那么多要求?” 士兵不耐烦地说道。 “我要去上课了,你想让所有上课的人都闻到这股酸臭味吗?” 凤无忧淡声说道,丝毫也没有把士兵的态度放在眼中。 那士兵一怔,终究说道:“等着!” 凤无忧等来了水,自然也是冰凉的。 她忍着齿根传来的酸痛感,认真漱了几遍口,还把衣服上沾到的一点也抹去了,这才说道:“走吧。” 在士兵的看押下,她到了另外一处帐篷。 这个帐篷明显比其他的帐篷要大一些,而且,也要干净一些。 凤无忧走进去,里面已经坐了足有百多人,每个人的精神都太好,一些人的衣服上还有血迹。 可是,看到凤无忧,他们还是立刻齐齐地把目光盯了过来。 凤无忧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走到最前方。 这里,按照凤无忧的要求,竖起了一块很大的木板,而在木板的上面,又罩着一层白纸。 在一旁的桌上,还放着厚厚一叠白纸。 “今日要说的,是开放性外伤的紧急处理。” 凤无忧没有任何浪费,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她在前面不断地讲着,一边讲,一边在木板上的白纸上画。 笔的颜色有三种,一种黑色,一种朱砂色,还有一种,则是凤无忧紧急用某种矿石调出的靛青色。 黑色画轮廓,红色画动脉,靛青色画静脉。 她没讲那些理论,基础,只讲现在遇到的,最紧迫的那些伤口和症状。 她甚至没有讲为什么,只讲,该怎么做,用什么方法处置。 在坐的,都是西秦军中的军医,他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记住!把凤无忧现在所讲的一切,牢牢地记住!下方的军医们一边听,一边不住地在身边地上画着。 这已经是凤无忧开课的第三日。 第一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愿意听凤无忧的,甚至觉得,皇上简直是莫名其妙,竟把他们这么多有经验的军医抓来,就只为了听一个小丫头讲课。 凤无忧才大多年纪? 她能有多高明的医术? 而且,皇上是不是忘了,凤无忧可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 而听过凤无忧讲的东西之后,他们更不已为然了。 凤无忧说的那些医法,根本就是匪夷所思!什么动脉静脉,什么感染发炎他们做军医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那一节课,可以说,他们是根本不屑的。 到了第二天,也根本没有人按照凤无忧说的做。 可是第二日,有人在被炸断腿的士兵截肢时,看着血流如注的断肢,本打算放弃在他们通常的操作里,截肢本来就是一件要看运气的事情。 运气好,止血粉发挥了作用,那活。 运气不好,血止不住,那就死。 而这一次,那个军医想要放弃之前,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凤无忧前一晚讲的动脉静脉的事情,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一试,没想到,竟真的把血止住了。 而这一天,还有其他的军医,也因为这样的心态,同样都达到了很好的效果。 于是第二天晚上,他们的态度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好多人都围着凤无忧问为什么。 而凤无忧却只是沉声说道:“为什么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们现在先记住!” 这些军医顿时就又不爽了,以为凤无忧是要藏私,或者是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不能理角。 可,凤无忧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们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