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轩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入秋,天气转凉,估计是昨晚着了点风,找府医开点药就好了,带书院去慢慢吃,别耽误功课就好。 只不过他下床之后没走两步就天旋地转,眼前一阵乌黑,耳边是嬷嬷的惊呼声,燕明轩想张嘴说自己没事,但嗓子干哑,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 “大公子这病,夫人多劝劝,大公子还年轻,只是落榜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府医收拾好药箱,跨在肩上,桌上放着一张墨迹还没干的纸,是留的药方。 府医住在府上,管给府上的主子请平安脉,平日里有不舒服的也可找他来看。 不过没多少药,要抓药的话还得去外面。 病来如山倒,燕明轩这场病来势汹汹,府医说他郁结于心,肝郁脾虚,开了药方,先吃七天的,一日三次,照方子抓药,三碗水煎一碗服下。 这病多半是心病,得好好养着,这种时候就不宜再去书院了。 沈氏神色凝重,她点了点头,让宁湘送人出去,宁湘不动声色地给府医塞了五两银子的荷包,妥帖地把人送了出去。 屋里还剩几个丫鬟,嬷嬷神色空空,她见大公子摔了后,先给人扶到床上,然后立马去正院禀告,屋里就她和沈氏还有几个丫鬟,都是信得过的人。 刘嬷嬷是燕明轩的奶嬷嬷,看着燕明轩从小长大的,她对沈氏道:“夫人,大公子没偷过一日的懒,放假回来也常温书,今年这半年多,根本没回来几次,就连定亲回来了两日,也是看书到半夜……” 嬷嬷言辞恳切,她发誓说的都是真的。 沈氏看着双目紧闭的长子,他眉头皱着,睡得并不踏实,人看起来比以前清瘦了些。 何至于弄成这样。 不过是一个科考,落榜就落榜了,还有再来的机会。明荞聪慧多半是因为陈小娘,和燕国公有什么关系,燕国公是二十几岁才中举的,哪来的脸说儿子。 沈氏觉得燕明轩这般,怪她关心的少,也怪燕国公,只会训斥。 考得好了是好儿子,考不好就不成气候。 沈氏看得心里难受,吩咐嬷嬷照顾好燕明轩,等他醒了先喝药,再用点清粥小菜。 书院那边就先不去了。 燕明轩不去,但燕明烨要去,燕明烨来这边看了看,他帮不上什么忙,留着也是添乱,还不如去书院让母亲省心。 唉,他去年考不上,也就难过了几日,然后就该吃吃该喝喝了。 燕明泽高兴,但不敢显现在脸上,他其实是希望以后燕明轩能考上的,最好晚一些。 今日不用请安,除了正院的人知道,其他人不知燕明轩生病一事,不过过不了多久也该知道了。 沈氏没打算瞒着,就是不想府里的人打扰长子养病。 燕明荞和姐姐早上去看了看,那会儿燕明轩还没醒,她就出来了。 她今日要上课,上课的时候总是走神想大哥哥的事,大哥哥没考上,父亲失望,府里人也失望,但心里最难受的是大哥哥自己。 不然也不会一晚上就病成那样。 只有大哥哥自己知道用了多少功,他知道家里对他的期望多大,落榜,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他。 燕明荞叹了口气,可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沈元景能帮燕明烨,那也是因为燕明烨要考童生,相对于他们学的,还简单些。 燕明荞怎么可能帮得了燕明轩考举人呢,她就算是学得再快一点,可是也比不上大哥他们学了十几年的。 大哥生病,母亲难过,燕明荞也难过。 可真是愁死个人了。 燕明荞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傅仲宴从上头一眼就能看见,尤其是她以前极少出神,这么一来就更明显了。 两眼放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好一会儿了,书都没翻几页。 傅仲宴道:“明荞。” 燕明荞立刻回神,站起来回话:“先生。” 傅仲宴道:“看到哪儿了。” 燕明荞看了眼书,诚实道:“刚看到第三页。” 说完她就有些懊恼,她怎么才看到第三页啊,就算翻快点也好,下了课还能补上。 这下好了…… 傅仲宴道:“一节课快要上完了,你才看三页书,怎么了,刚在想什么?” 对先生,燕明荞不可能撒谎,但也不好直说大哥落榜,便道:“先生,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兄长落榜了。可她的兄长明明很上进了,做功课很是认真,这回落榜,心里特别不舒服,就病倒了。先生,这当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