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风中还残存一丝燥热。 一盏烛灯静静燃烧,摇曳的光线将人的影子拉长。 沈延川坐在桌案之前,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人单膝跪地,呈上卷宗。 “主子,这是刚审出来的,请您过目。” 沈延川垂眸,上面一行行字迹,皆是证言。 能从死士的嘴里问出东西来,的确不是一件易事,但对做惯了这些的奚溯而言,却并不算什么。 沈延川一页页翻过。 “做的不错。” 奚溯道:“目前除了被我们带回的那三个死士,还有两人的尸体在乌岚山被发现,应该是知道事情暴露,直接选择了自戕。不过根据当天的痕迹来看,当时在林中埋伏的应该有六人,也就是说,还有三人的踪迹尚未找到。” 沈延川对比并不意外。 “虽是死士,也想活命。” 剩下的这些估计是抱着侥幸心理,想找机会逃离乌岚山的层层封锁,留一条命的。 “让他们继续找,生死不论。” “是!” 忽然,外面传来云成的声音:“主子,赵大人求见。” 沈延川将东西收起,道:“你先下去吧。” 奚溯垂首应声,转身退离。 沈延川起身。 …… 这是赵汉光第一次来定北侯府,不免有些拘谨。 下人奉上一杯茶后便退了下去,只留他一人在此。 茶水喝了一半的时候,沈延川终于出现。 “赵大人。” 赵汉光扭头,立刻起身行礼:“见过世子。” 沈延川抬了下手:“赵大人不必拘礼,请坐。” 他说着,在上首的位置坐下,赵汉光这才跟着落座。 沈延川问道:“赵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汉光神色有些尴尬。 “这……听闻世子出了意外,微臣便想着前来探望一番,多有打扰,还望世子见谅。” 沈延川笑了笑:“本世子无碍,多谢赵大人关心。” 赵汉光本想着沈延川会继续问,他为何白日不来,反而选在这个时候,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沈延川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反倒是坐不住了。 “……世子难道不好奇,微臣为何此时才来?” 沈延川眉梢轻扬:“赵大人想低调行事,会选在这个时间也很正常。” 赵汉光顿时羞惭,垂下头去。 “这、这……世子洞若观火,是微臣愚钝了。” 他来定北侯府的事儿,的确没其他人知道。 “您对微臣有恩,如今您遭逢意外,微臣若不闻不问,未免太过没有良心。只是、只是……” 剩下的话他不好说出口,但双方都心知肚明。 他还是萧成煊的人,和沈延川往来算怎么回事儿? 沈延川点点头,并不介意:“赵大人有赵大人的考虑。” 赵汉光心里更加愧疚。 他两手交握,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微臣能保住这光禄寺卿的位置,是否得益于世子从中斡旋?” 倒是个聪明的。 沈延川语气平淡:“赵大人不必在意,这几年你尽职尽责,陛下心如明镜。若非如此,旁人再帮忙,也只是徒劳。” 赵汉光抿了抿唇。 沈延川这般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他很清楚,这里面绝对没那么简单。 这次闹得这么大,按照二殿下的性子,肯定会直接将他舍弃。 他自己其实也早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可没想到……最后竟是沈延川帮了他一把。 “世子大恩,微臣谨记于心。” 沈延川端起茶杯,指腹轻轻摩挲,闻言半开玩笑般问道:“赵大人向来重情重义,但这样也往往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乌岚山的事儿,赵大人应该也已经听说了。不知赵大人是希望本世子活,还是死?” 赵汉光猛地抬头,下意识否认:“绝不可能!” 他当即起身,神色坚决:“微臣怎么会期望世子出事?那岂非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沈延川就那么淡淡看着他,眸色无波无澜。 四周安静下来,空气像是寸寸凝结。 赵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