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棠带着小五留在了飞云寺,扑了个空的叶诗娴苦等无果,最终只得不甘不愿地回去。
——再继续等下去,众人不会觉得叶初棠过分,而只会认为是她逼人太甚。
毕竟,有什么事儿,能比得上自己父兄更重要?
回到那个偏僻简陋的小宅院的时候,高氏竟还没睡,就在院子里等她。
“娴儿!”
高氏见她回来,顿时来了精神,起身快步上前,神色急切,
“怎么样?她可是愿意帮忙?”
叶诗娴浑身疲倦,此时连应付她也懒得,表情淡漠,一句话也无。
芍药忍不住撇嘴:“夫人,您快别问了,小姐今天过去,连人面儿都没见着!”
“什么!?”高氏顿时气急败坏,“我就知道!那贱人果然不肯帮忙,连见上一见都不肯!”
她怨怼了几句,又将罪责怪到了叶诗娴身上。
“你也是!她不见,你就不会想想办法吗?就这么回来了,之后——”
叶诗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想办法?她人都出城了,我还能如何!?难不成再去飞云寺闹上一场!?”
那她最后的脸面也没了!
高氏被她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一步,心内震惊又茫然:“出城?她、她这个时候不在家里待着,跑去飞云寺干什么!?”
叶诗娴懒得同她废话,冷着脸转身就走。
只是这院子本就小,她便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依旧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芍药和高氏匆匆解释了几句,高氏自然也是震惊无比,忍不住咒骂起来。
骂着骂着,她又哭了起来,听得人心烦意乱。
芍药也没理会她,又回到了叶诗娴门前。
一个小厮过来低声耳语几句。
芍药想了又想,去打了一盆热水进屋伺候。
“小姐,您擦擦脸吧。秋日天气干燥,您今儿又站在冷风里吹了一整天,回头伤了脸就不好了。”
这里的条件自然是不能和从前的叶家相提并论的。
叶诗娴口中苦涩,哭了一天,此时眼泪都要流干,看到这些也只是平添麻木。
芍药看她没动,又劝了两句:“……据说慕容公子之后可能会过来,若看到您现在这模样,不知要多心疼呢。”
叶诗娴听着,心中又是可笑又是愤怒。
“怎么,如今我倒沦至以色侍人了?!”
居然还要想着慕容晔来了看到她狼狈难看的模样会不喜!
芍药连忙道:“小姐!奴婢没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慕容公子这次费了不少心思来帮您,他心里念着您,肯定不忍心看到您这般样子的……”
叶诗娴紧紧抿着唇,许久都未曾出声。
是。
芍药说的一点不错,要是没有慕容晔,她这会儿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了。
而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也都离不开慕容晔的帮忙。
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便是她再不愿,也得好生将他哄着供着。
叶诗娴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容颜憔悴,眉宇之间怨气横生。
便是她自己瞧着都厌烦极了,更何况慕容晔?
良久,叶诗娴终于道:“水凉了,去换一盆热的来,伺候我梳洗。”
芍药忙应了声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人,叶诗娴将头上的素簪摘下。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们只来得及收拾一点金银细软傍身,其他的什么都没带出来。
虽然其中也藏了几件华丽奢贵的簪子首饰,但她现在的处境,哪里还戴得出去?
何况,明泽的赌债还没还完,若是之后那些人再上门……只怕是要将那些东西全都变卖,拿钱消灾了。
叶诗娴轻轻抚过自己的脸,一时恍惚。
今日之后,她的婚事,再想挑个好人家,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她想哭,却发现已经没有眼泪了。
寒意上涌,她闭上眼,尖锐的簪子刺入掌心。
所有的耻辱……她以后必当让叶初棠那个贱人百倍偿还!
……
一连几日过去,叶家的那些事儿也渐渐平息,被众人遗忘。
京城太大,人太多,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新鲜事发生,这么个事儿就像是一块石头扔到了湖中,“噗通”一声溅起浪花之后,便很快只剩下几圈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这两日,城中众人议论的多的,是一家酒肆。
酒肆名为“云来”,取客似云来之意,正开在揽月楼的对面。
楼高两层,装饰简约清雅。
与其他热闹酒肆不同,这家只做酒的生意。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家店肯定开不下去,一来只卖酒不卖吃食也无杂耍曲艺之类,定然十分寡味,二来它的对面就是京城生意最好的揽月楼,这如何能争得过?
然而开业三天,众人才渐渐发现,事情似乎和他们预想的有些不同。
这云来酒肆每日接待的客人的确不多,但来的却都是一等一的贵客!
第一日登门的首位客人,便是沁阳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