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光摇曳,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瞧见宁轻鸿内里一身雪白的鹤纹里衣,外罩一件玄色金边的团花锦衣,大袖披衫,墨发松散地披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宁轻鸿,“过来。” 乌憬便又乖又听话地跪坐起来,即使困得厉害,也靠在他身上,“哥哥?困。” 宁轻鸿哄着人,“待会儿再睡。” 发尾的湿意被人擦干,乌憬将将睡去时,又被人掐着脸抬起,宁轻鸿笑,“乌乌好像忘了些什么。” 忘了些……什么? 乌憬想不到。 少年仰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前人,他们挨得很近,但还是保持着一些距离。 宁轻鸿将又快睡过去的乌憬唤醒后,松了抬着人脸的手,淡淡笑着,又不出声了。 像在等着乌憬做什么。 又似在刻意地去叫他想起什么,教他主动做些什么。 乌憬莫名地想,但若是换成宁轻鸿,对方怕是会永远如现在这般等着自己,只示意个两三分,剩下的七八分都等着自己去猜。 看似被动,实则乌憬才是那傻乎乎地跟着他乳燕投林般撞过来后,还撞得晕头转向,摸不清头脑,又迷蒙又茫然地去猜他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猜对了,便会露出丁点满意的轻笑,奖赏般让他睡过去。 猜不对,也不会有什么罚,只是纵容地等着 他一遍遍去尝试,直到对了,才能睡下。 乌憬亲了宁轻鸿鬓角垂下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再一下……数不清第几次,也没等到人开口,说自己可以睡觉了。 那缕墨发都快沾上少年唇齿间的湿意。 乌憬眼尾都带着委屈的淋漓,是困的。 他又说了一遍,“哥哥睡?乌乌……也睡?” 扰人清梦,简直可恶至极。 困得简直像个泥团子被人捏在手心里的乌憬总算生出点气性。 乌憬想了又想,仍然困惑得不行,“乌乌没有忘。” 之前的睡前吻不就是亲在这个地方吗? 宁轻鸿这才低低笑了下,抚着少年的眼尾,似在示意着什么。 乌憬隐约猜到些什么,视线也触到宁轻鸿的眼尾时,眼睑称得上无措地颤了下。 有几分清醒了。 他试探地去猜宁轻鸿现在对他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思,但又侥幸般觉得不太可能。 乌憬认真地想,没有人会对一个傻子生出什么别的心思的!他只是一个人形抱枕罢了! 亲一下而已, 又不是亲嘴。 没关系没关系—— 只是乌憬催眠好自己,再一抬眸,对上宁轻鸿似询问又似在笑地看过来的一双眼时,又怔住了。 宁轻鸿轻轻“嗯?”了一声,看乌憬依旧呆着不动,微叹,“罢了,乌乌想睡就睡吧。”他想抽手离开,但少年却还扶在他身上。 乌憬不由自觉地被带了过去,快扑进人身上,又被人俯首扶住。 他一侧脸,就是宁轻鸿低头垂眸瞧他有哪里摔到的地方,眼神漫不经心的,见一旁传来视线,便也微微侧脸,看了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 这么好的机会—— 乌憬脑海空白一瞬,下意识仰脸在宁轻鸿的眼角处小心再小心地碰了一下,真真切切地用唇肉触到了。 快得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一举一措都带着兵荒马乱的意味。 但回忆起来,又好像慢得不行。 足矣让人细细品味。 乌憬亲完,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朦朦胧胧听见耳畔传来又低又轻的一声笑叹,“乌乌好乖。” 宁轻鸿抚着乌憬的发后,“好了,不是困吗?”他语气轻松得好像方才为难人的不是他,“睡吧。” 直到乌憬重新被哄着卷进被褥时,他也没了半分睡意,只能从被子的缝隙中看向外面。 偷看到宁轻鸿起了身,将玄色金边的团花锦衣松松褪下。 这外袍被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后没多久, 就熄了油灯。 一片黑中,乌憬只察觉到身侧有人躺了上来,对方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与他隔着段距离,如往常一般要歇下了。 乌憬松下一口气,又跟个小鹌鹑似的把自己埋进被褥里,过了很久很久,才小心地把自己放出来透气,翻了好几个身。 安慰了自己很久,催眠自己睡下。 翌日宁轻鸿醒时,乌憬还在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