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在发着呆。 帘帐外人影绰绰, 一刻钟后,突然被人掀起。 乌憬微微睁大眼。 他看着宁轻鸿一身红袍官服,鹤补如仙,俯身靠近,连带着刺目的红也向他靠近,眉眼似是带笑,“乌乌醒了?” 乌憬大脑一片空白,他脑袋都是晕乎的,给出的情绪也完全真实,下意识瑟缩着后退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佯装困惑,“哥哥?” 他怎么又跟这人睡一张床上了? 他抱着的是他的衣服吗? 他没有自己的床吗? 为什么大清早吓他! 乌憬看宁轻鸿微微沉着眉眼,饶有兴致地瞧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乌乌昨夜不是说无聊吗?”他语速不快,似乎是才想到的事,笑,“没事,今日便不无聊了。” 话中似有深意。 他又想干什么? 乌憬彻底不困了。 宁轻鸿直起身,侧过眼问了句,“陛下有多久未上朝了?” 拂尘数着日子,“约莫半年了。” 从乌憬登基的第一日后,就再没到朝臣面前出现过。 宁轻鸿微叹,“竟然过了这般久。”他温声笑着,“外面的那些朝臣们怕是念着陛下已久,不若今日,乌乌就陪哥哥去上朝吧?”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乌憬说的。 少年天子怀里还抱着昨日宁轻鸿褪下的外衣,神色茫然,看见哥哥对着自己笑了,便也乖乖地露出个笑。 听话得不行。 那件压箱底的朝服重新被宫人抬了出来,扫了尘,熏了暖香,每一角都熨烫干净,梳洗结束的乌憬就这般静静瞧着,是疑惑的眼神。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连吞个口水都困难。 无人敢对九千岁的心血来潮提起任何异议,像是所有人都习惯了。 拂尘也一句嘴都没多过。 被宫人伺候着穿戴上时,少年天子四肢僵硬,从头至尾,任人摆布,等那象征着天子的十二旒冕冠在发顶时,乌憬透过铜镜看自己,隐约感到陌生。 陌生的是,镜子里的自己不伦不类,根本不像个天子,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只是少年皮肉软嫩,眉眼精致,若这只是件寻常华服,倒也衬得出他通体漂亮的气质。 合该是得让人金枝玉叶地养着的。 绯红官服的宁轻鸿朝他伸手,“乌乌,过来。” 乌憬恍惚地走过去,牵住宁轻鸿的手。 发白的指尖用力攥紧对方的手。 但这力道对宁轻鸿而言,只是依赖下延伸出的紧张,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大人动动手指就能拂开。 乌憬被带上了龙辇,他几乎坐立不安地挨着身旁的宁轻鸿。 是,这是龙辇。 但一旁的九千岁却比他这个天子更像个主人。 从养心殿到前朝金銮殿的这半个时辰,像是对乌憬延缓的死刑判决。 他不知道宁轻鸿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突然、毫无征兆、称得上荒唐地这么做? 这种人不都是牢牢地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里吗? 为什么一觉醒来,让他去上朝? 乌憬想到电视剧中演的天子百官,气势恢宏的上朝场面,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不可能在那种场面下还撑得过来的。 他要怎么应对朝臣看过来的眼神? 他们会议论纷纷,问自己怎么会上朝吗? 不对,他是个傻子。 傻子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害怕?大喊大叫?被吓哭? 傻子会说“平身”吗? 这人是想看他出丑吗? 让朝臣百官看清楚,大周的天子只是一个笑话,应对他这个九千岁马首是瞻? “到了。” 耳边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熟悉,却让精神紧绷的乌憬愈发紧张了,他下意识茫然地看过去,张张艰涩的唇齿,发现自己发不出能过耳的声音后,又闭上嘴。 宁轻鸿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乌憬握紧的手中抽离,“发什么呆呢?”他笑,“该下去了。” 乌憬又想去拽他的衣角了,“……哥哥。”他艰难地装傻道,“陪,陪乌乌。” 宁轻鸿只道,“要迟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