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可没过多久,当乌憬顶着日头在殿外候了不知多久时,他就知晓了,他跟这位太后怕是没半分关系。 这例行请安怕也是做个面子罢了。 太后见不见他,都没人在乎,只要他人来了,请过安,这茬就过了。 偌大的深宫, 他竟举目无亲。 乌憬垂了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晓得还要等多久。 他看了眼一旁站在殿门口毕恭毕敬的燕荷,有些无聊,站也站累了,索性一掀长袍,就地而坐。 燕荷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压低声音咬牙喊了句,“陛下!站起来!” 乌憬装作没听见。 反正他是个傻子,不懂规矩也很正常。 除了传闻中那位九千岁,也没人敢伤害自己,顶多克扣克扣自己的份例,可他现在都过的那么惨了,还怕什么? 光脚不怕穿鞋的, 反正他累了。 乌憬抱膝坐在台阶上,下巴也抵在手臂上,有些昏昏欲睡,不到一盏茶左右,耳边就响起由远及近的走路声响。 有些清脆。 不同于太监的走路无声,侍卫走动时如影随形的刀剑声,一听就是个宫女。 乌憬本打算没听见,那脚步声却破天荒地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围着走了两圈,只听嗓音有些嫌弃地道,“傻子就是傻子。” “没规没矩。” 少年抱膝的身影似乎僵了一下,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一点。 可没人在意。 乌憬恍若未闻,静静地听着燕荷笑吟吟地说着好话,“大宫女,既然太后娘娘腾不出空闲,那奴婢就先带陛下回去了?” 那宫女道,“赶紧走,在哪睡不行,睡在太后宫门口,你也不教教这个傻子。” “你才是傻子。” 突然响起闷闷的一声。 乌憬抬起脸,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反驳的话也是小声的,看上去像个不服气的孩子。 燕荷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陛下,这可是太后宫中的贴身大宫女,茭白姑姑。” 她语气着急,是个人都能听得出她言下之意,太后身边得宠的人,招惹不得。 可他只是个傻子而已,不是吗? 茭白咬紧后槽牙,“你说什么?!” 乌憬哼了一声。 茭白气得不行,手一抬,就想去扯坐在地上的乌憬。 燕荷连忙矮下身,“茭白姑姑,陛下他孩子心性,您——” 话还未说完,在茭白将将要碰到乌憬时,他仰着脸,眸子带着些害怕,却不失天真,“等过两天我见到千岁哥哥了,我就告诉他有人欺负我!” 茭白动作一顿,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惊疑不定地重复道,“千岁?”她看了看燕荷,又看了看乌憬,暗自心疑。 九千岁不是一向不在意陛下吗? 怎么可能会去管陛下? 但她一想到九千岁那些雷霆手段,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茭白不太相信,“燕荷,他说的是真的?” 燕荷硬着头皮道,“九千岁的确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来看陛下一眼。” 茭白一听就瑟缩地退后两步,色厉内荏道,“赶紧把他带走。” 燕荷连忙应“是”,拉起乌憬的衣袖,就把人给拽离了。 扯大旗做虎皮的乌憬暗暗松下一口气,顺从地跟着燕荷走,还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他面前耍威风的大宫女。 要是身后有尾巴,早翘得高高的了。 等离开了太后所住的慈仁宫,燕荷才后知后觉方才的陛下有些聪明得太过分了,她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 乌憬这时又当真像个傻子一般,呆呆地冲她笑了一下。 燕荷又觉着是自己多虑了,好心劝诫道,“陛下,你日后可万万不能再搬出千岁的名头了,万一哪日传进千岁耳里,可是要问罪的。” 乌憬装作不懂的样子,歪了歪头。 回到寝殿后, 乌憬今日就再没出去过。 半夜,他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事,在心里一桩一件地数着。 今日他碰上那两位太监,听燕荷说,那两人是内卫府安总管的人,也不知这安总管是谁,但总归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 那两个太监才敢仗着身后有靠山,对他及燕荷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