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只过了一小会儿,乌憬只记得自己困倦中好像闻见了熟悉的轻香,迷迷糊糊睁开眼抬眸看了一眼,瞧见远远站在一边的修长身影。
对视的下一瞬,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看见那人确认了什么,才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又睡过去了。
迷茫中能感知到自己被人轻柔地抱进怀里,又好像上了马车,车马不停地微微晃着,然后又彻底沉浸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才被一句轻唤吵醒。
“乌乌?”
“怎么还不醒?”
宁轻鸿怀里的少年气息微微变了,不
满地呓语几声,换了个方向,扒拉着埋进人的怀里,抱着对方的手臂,用脸肉蹭了蹭顺滑的袖袍,还没睁眼,就熟练地找了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粘人地抱着,又想呼呼大睡过去。
乌憬隐约听见耳中的一声轻笑,鼻尖突然一瞬喘不过气,才懵懵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拍脸前扰他的那只手。
茫然地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鼻子被人用指尖轻捏了起来,少年呆呆地抬眼,怔怔地看向面前人。
他看了很久很久,
连呼吸都屏住。
宁轻鸿轻声问,“怎么?三月没见,乌乌认不出哥哥来了?”
乌憬恍然回神,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再张望一下四周,最后不相信地用细瘦的手指碰了碰面前的人,再掐了把自己,才吃痛地确认自己没做梦,愣愣地说,“我……我回来了?”
“什么三月?”
“哥哥?”
乌憬语无伦次,他怔怔的,又凑近了一些,“哥哥?”
宁轻鸿轻“嗯?”了一声。
少年的眼眶顿时红了,眼睑一瞬被打湿,乳燕投林般,死死埋进去面前人的怀里,脸肉也抵在对方的肩骨处,努力地憋着哭声,但还是止不住眼泪“哗哗”地掉下。
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
宁轻鸿轻叹一声,“哭什么?”
乌憬磕磕绊绊地摇脑袋,“想,想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见不到了。”
“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哥哥是不是在找我?”
“是不是等了我好久好久,我听到了,三个月,是不是三个月?”
“我那里明明才过了三天。”
“哥哥是不是也很想很想我?”
“会不会跟我,跟我一样害怕,再也见不到了?”
乌憬哭得鼻子都堵住了。
宁轻鸿轻拍着人的脊背,“自是想乌乌的。”他顿了顿,“起初是会有些怕。”
“乌乌这么……”
他语中顿了下,隐去一字。
“……让哥哥放心不下。”宁轻鸿换了个婉约的词,笑,“是会担心乌乌离了哥哥,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还遭人欺负。”
“知晓乌乌过得好,无病无灾后……”
“便也不是那么急了。”
“总是会寻到法子见到的。”
嗓音极轻,语调也有些淡。
只是乌憬没听出来,还在兀自吸着鼻子,他越被人哄,越哭得厉害,叫人一句又一句地哄着。
“乌乌不哭了?嗯?”
“日后哥哥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乌憬囫囵点点头,被人温柔吻在耳颈处,他眼泪掉得稀里哗啦的,视线模糊地仰起脸。
少年又乖又听话,还主动地说,“哥哥……亲,亲这里。”
话都说不顺畅了,
但还是想着同人贴在一处。
宁轻鸿低低笑着吻上,说了个“好”字。
乌憬被亲得黏黏糊糊的,泪水都吃了进去,胡乱吞咽着口水,“哥哥……”
“哥哥是不是受伤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来,问了句。
乌憬鼻尖一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只是浮金靥的香太重,他现在想起来,才注意到,有些慌乱地别过脸,去躲人的亲吻,固执地用鼻尖趴在人身上认认真真胡乱嗅着,还一边自己给抹着不停掉地眼泪。
片刻,才嗅到位置。
一边哭,一边去扒开人松散的衣服,瞧见对方的左胸处缠着厚重的纱布。
乌憬怔在原地,听见自己耳畔响起对方极轻的嗓音,“取了些血引罢了。”
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并不在意。
宁轻鸿轻吻在少年的眉眼上,失笑,“怎么才哭停了些,现下又开始哭鼻子?”
乌憬死死咬着唇肉,憋了一会儿,又因为用鼻子呼不过气,开始用口哭得一梗一梗地呼吸着。
“对,对不起……”
“对不起。”
乌憬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刚抹完又掉了新的,“都怪我,呜——”
快要愧疚死了。
“都是因为我……”
“对不——”
还没道歉完,又叫人微叹着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