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个环节也宣告失败,那些去给袁天罡看相设套的人,纷纷被其收买,反倒配合着演了几场好戏,愈发成就对方的声威。
整个过程里,明崇俨意识到内卫还牵涉其中,更加断定,袁天罡背后定然有一个不逊于当年“佐命”的庞大组织,准备颠覆朝纲,甚至利用道教越来越庞大的影响力,谋朝篡位!
“整理得倒是层层递进,有些说服力,可惜没有证据,终究只是臆测罢了……”
“是故意放在这里,让人发现的吗?”
小黑看到最后,目光闪了闪,大致猜到了,明崇俨设下暗格,并非是真的要藏起记录,反倒是希望内卫查获,作为供词交上去。
他信誓旦旦,认定真正的袁天罡早死,如今的道士是贼人假扮,背后有着庞大势力,却都是一面之词,没有掌握一点实证。
恰恰是空口无凭,才需要用这样秘藏揭露的方式,增加说服力。
小黑很不喜欢假借真武之名的神棍,但她也清楚,这种手段根本扳不倒一位如日中天的宗教领袖。
“看来明崇俨是真的不成了。”
“至于袁天罡嘛……”
“哼!”
小黑手掌一拂,信件飞起,回归暗格,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观外正在作法的明崇俨,动作莫名地慢了半拍,微微抬起头,看着云卷云舒的天际,苍老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又恢复到麻木的等待。
……
“接待大食使节团的,居然是道观?”
蒲押陀黎先行一步,但他尚未入关中,小黑就从后面策马追了上来,还带来了一个关键线索。
明崇俨的算计未能得逞,不过从收集的情报上,倒让她得到了启发,在凉州城内的道观明察暗访了一圈,发现大食使节团的端倪。
这个消息令蒲押陀黎恍然大悟:“半个月前,凉州道观接待过一支异国商队,为首之人拿出内卫的令牌,观主不敢不接……怪不得我在驿馆没查到,他们居然住在道观里,还以内卫的名义!”
小黑道:“以道教如今的煊赫,普通官员都不畏惧,唯独内卫的命令他们不敢不遵。”
蒲押陀黎却还有不解之处:“理由呢?一国使节团,不住在驿馆,反倒藏在道观,道士就不觉得奇怪吗?”
小黑早已问明原因:“那支使节团在河西遭遇了刺杀,侍卫死伤,风声鹤唳,才被秘密安排进了道观……”
蒲押陀黎瞪大眼睛:“贼喊捉贼?”
“不见得……”
小黑望向前方:“或许关注这支使节团的不止我们,也有人不希望他们抵达京师!”
蒲押陀黎还想再说,她已然挥手扬鞭:“毋须多言,等进了长安,一切自见分晓!驾!”
官道在眼前不断延伸,经过数日披星戴月的策马,天下最雄伟的城市,终于映入眼帘。
“关中的人口增长控制得很好……”
小黑早就是一位有治国眼光的猞猁,蒲押陀黎不知其中利害关系,她却发现安西之地变得日渐繁华的同时,关中的人流反倒不如想象中暴增,暗中惊叹。
关中的粮食供应一直是老大难问题,虽有运河疏通,解决了相当的压力,但自从灭吐蕃后,大唐已经二十年不启大战,人口激增,四方百姓若还是一直往京畿之地涌,粮荒依旧不可避免。
如今这个担忧没有成为现实,安西开荒,河西治理,关中稳定,各地发展井井有条,可见大唐国力还是蒸蒸日上。
“皇帝不理朝政,能有如此兴盛的局面,便是贤臣之功了!”
……
就在小黑正式入京之际,狄仁杰正走入政事堂中。
年近七十的他,须发已经白了大半,胖胖的圆脸愈显慈祥,倒是那紫袍之下的身躯仍然厚壮挺直,不显佝偻。
而他一路行来,所遇三省六部官员纷纷行礼,透出由衷的敬仰。
近几年来,圣人不复早年的励精图治,沉迷修道,朝堂的重担就落在这位宰相肩膀上,狄仁杰也真的不负所托,令社稷昌盛,朝野安靖,难怪时人称“狄公之贤,北斗以南,一人而已”。
斗南一人,天下绝无仅有的大才!
只是当狄仁杰走过,另一位紫袍大员出现时,各部官员神色不变,心里又是另一种态度。
如果说对狄仁杰是崇敬,对于这位贾相公尊敬也有之,但更多的还是畏惧。
因为这位入仕后的每一步,几乎都是踩着对手的尸骸上位的,尤其是世家和寒门的对立。
狄仁杰的态度是居中调和,这位贾相公则旗帜鲜明地站在寒门一方,关中诸多高门大族被他整治得头疼万分,不知多少人恨之憎之,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贾思博根本不在乎这些弱者的想法,他只享受进出政事堂的快感。
政事堂是宰相的总办公处,亦是百署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