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这位青天不满足五万贯,甚至连钱都不要呢,就是要主持公理正义呢?”
蓝从熙面容沉下,原本儒雅随和的脸庞如同厉鬼,露出前所未有的凌厉之色:“那他就是要跟我们拼到底了,潜邸旧臣也不怕,真正在寝宫服侍官家的是我们,还争不过他?”
贾详大为皱眉,这是长期的法子,却不是短时间内解决之道,高俅如果过几日就发难了,那岂不是要牺牲他,起身焦急地走了一圈,脑海中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来,连左右内侍都挥退,凑到蓝从熙面前低声道:“你说吴居厚和赵挺之那等重臣都遭遇了不幸,如果高俅也……又当如何?”
蓝从熙闻言神色剧变:“休要胡言,你想被那群文官抓到把柄,就地正法么?”
贾详道:“皇城司向来为士大夫所厌弃,高俅一出事,他们不是乐于见得么?”
蓝从熙冷笑:“士大夫是不容许皇城司掌权,想要高俅消失,但他们同样不容许宦官掌权,如果我们将高俅杀了,那就是汉末十常侍杀何进,他们立刻涌入宫城内请官家诛杀我等,为高俅作主,到时候这个年节,这些士大夫不知过得多欢庆呢!”
顿了顿,蓝从熙又道:“而且你别忘了,我们也是官,杀官的风气断然不可涨!”
贾详只能沉默,片刻后露出肉痛之色:“此事确实不妥,唉……那就使钱吧!”
蓝从熙有些无语,看看冷了的夜宵,也彻底没了食欲:“我先去寝宫,告辞!”
目送蓝从熙离开,贾详嘟囔了一句:“钱又不是你出,说的那般轻巧,换成你出五万贯,看你能不能这般振振有词!”
他越想越是气愤,自己各种搜刮,积蓄到现在,身价也不过百多万贯,这还是算上大量不动的资产,一下子拿出五万贯,贿赂个同为官家亲信的高俅,实在舍不得,偏偏蓝从熙往往看得极准,他说出五万贯,这个数目就是恰到好处,多了没必要,少了却不行。
所以贾详烦躁地唤来亲信:“去家中备好五万贯的现钱!”
亲信也没想到这铁公鸡要拔毛了,不敢触这个霉头,立刻领命道:“是!”
贾详冷冷瞪了亲信一眼,哼了几哼,又吩咐道:“将那个通风报信的武夫带过来!”
绑得结实的董平被押了过来,看着这个无根的太监,开口道:“贾押班可曾确定了,那皇城司高俅是不是冲着阁下来了?”
贾详眼神一冷:“你如果以为这是对我的恩情,那就大错特错了!且不说这个消息,你便是不来通报,明日我也会知晓,本押班现在心情很差,你若是没有别的能耐,就拖下去,乱棍打死!”
董平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恶劣,眼见着左右真的要来拖他,大急高呼:“我武艺高强,一身本领,怎的没有本领,你予我双枪,备上好马,便是上百禁军我也能敌得过!”
贾详嗤笑:“真是鲁莽武夫,你便是再勇猛,又能做甚?杀人么?嗯……”
说到这里,他心头微动,倒是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孔武有力的董平,突然露出微笑:“哈哈!确实是壮士,我贾详也是礼贤下士的爱才之辈,刚刚一见就十分倾心啊!快快松绑!”
董平本来心中恨急,眼见对方的态度突然变化,不禁愣住,又被贾详带着来到之前的餐桌前:“壮士饿了?这夜宴倒是冷了,招待不周,我让人重新准备!”
“不必!”
董平也不在乎,伸出手大口大口吃着那些调味好的肉,补充着自己的消耗。
吃着吃着,之前那种如芒在背的可怕压迫感,居然感受不到了,再想到赵氏父女若是这般慧眼识珠,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还有那老道姑所下的咒语,还不知是真是假,董平眼眶微红,不禁垂下泪来。
贾详见他吃一顿好的,居然能哭,心想这武夫实在太卑贱,也太好控制了,故作关心地道:“太委屈壮士了,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董平本来一直不愿意说自己姓名,是害怕连累了家乡父老,此时遇到伯乐,却是再无顾忌,半跪下来:“在下董平,河东上党人士!”
贾详心想有了家人的控制,那养成死士就更妙了,赶忙双手扶起董平:“董壮士请起!请起啊!之前多有得罪,也是老奴心中害怕那皇城司高俅算计,才颇多苛责,直到见得壮士这般勇武,岂会屈居于那高俅之下,才醒悟到错怪了好人!”
不花钱的漂亮话,贾详说起来毫无负担:“如董壮士这般人才,早该得上赏识,前程无忧,他日带兵征战沙场,博一个封妻荫子的功名,岂不美哉?”
董平心头大喜,顿时觉得这些内官得官家信任,确有其道理可言:“董平愿为官家,为贾押班尽心尽力,效犬马之劳!”
贾详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得董壮士,真天赐英杰也!”
当宫婢再度换上热气腾腾的美食,董平敞开肚子大吃,贾详在边上看着,直到内侍突然快步入内,凑到他耳边禀告,这位没根的伯乐才猛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