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口中的“郭文仲”大军,到了。 当头一将,年过三十,生得是虎背熊腰,形体魁梧。 他金甲红披,肩扛陌刀,正是燕国飞雀军主将郭文仲。 历存韬拱手为礼:“文仲兄,你来迟一步!” 郭文仲不敢怠慢,他忙双手扶刀为礼。 然后,他眼珠子一扫全场,便已将事情,猜了个十之六七。 郭文仲假意埋怨:“新月楼这是在作死?” “国主特以王令许之,令其可调度我等两军精骑,五军步卒。” “就这结果?” 历存韬淡淡一笑:“我来时,未曾见新月楼有一人在。” “许是月渊来人,把他们都杀干净了吧!” “月渊哪里还能有人来?逃兄,你说笑了!”郭文仲听了,戏谑道。 被他以“逃兄”相称,这对于历存韬来说,显然并不是第一次。 换做是旁人,历存韬早就抡起双刀,把他给剁了喂狗。 此刻,历存韬只以微笑报之。 历存韬在沙场上,历经先逃后胜,已不知凡几。 他的对手,最后都身死他手,灰飞烟灭。 而他历存韬,还在。 郭文仲见历存韬不语,故作大惑不解状。 他言道:“难道——是那二位放弃镇守异变之地了?那绝无可能啊!” “是仙外飞仙!”历存康以手指自己的脸,“她杀我,或当割草。” 郭文仲闻言眉头紧锁,他早就看到了——历存韬的脸上有指印。 他知历存康性喜夸张,却少作伪。 “没想到,那月渊仙子已经废了……还这么嚣张跋扈!”郭文仲点头。 他算是勉强接受了历存韬的说法:“既是她复入世,那以逃兄今日行事,国主当不会怪你!” 他旋即话锋一转:“她下场,暴露行藏,就为了区区一个历存原?” “她不过是个仗着一身宝贝,背靠一群疯子的二世祖罢了。” “她是傻,还是狂——她有何能,竟敢打逃兄的脸?” “就凭她,也能屠尽此间新月楼所属精英?” “他日若有机会,我定让她试试——郭某的斩马刀!” “逃兄,此事重大——我是该怪你,还是谢你?” 郭文仲言语之间,充满鄙夷。 历存韬却仍是淡淡一笑。 他对着燕京方向一拱手:“不必——皆为国效命尔。” 郭文仲也不再与历存韬废话。 他再以双手扶刀为礼,然后将那陌刀负于背上,便自率飞雀军南下。 自始自终,他都未有一字过问,那“神将历从原”的死活下落。 …… 历从原在时而低沉、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时而金戈杀伐的伶人唱曲声中,醒来。 他睁开了眼。 他的血目已然洗净,所见皆澄澈。 只第一眼,他便见着了村长。 她一袭青衣,手扶红窗,正背对于他,听那窗外伶人唱一曲清歌。 饶是他一介武夫,也在那么一瞬间,生出了提笔作画,却恐画图难足之念。 萧东兮似是知道他醒了,侧头给了他半张脸。 她声如天籁,却是开嗓便骂:“这天下还有谁,能比你这样的憨物——更憨?” “旁人血染沙场,都是将敌人杀他个血流成河。” “你倒好——只洒自己的血!” “什么神将狗将——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