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郡的第一个驿站,他们才停下歇息。
“这回怎么不见那些护卫了”
“我现在是郡守,又不是派去某地的司工。”
他没有私人的护卫,之前那些是西南战火纷飞,祖龙担心他的安危才专门派的人。
“哎,没事我一个足够了”韩信拍拍胸脯,对自己颇为自信。
“韩小将军说的,我们几个都不在似的”公输开故意逗他。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韩信连忙摆手。
尚谨忍俊不禁“行了,别逗他玩了。明日还要赶路,先去休息吧,勿要出差错。”
“尚公放心我驾车可比王将军好多了。”公输开提起王离,才想起来自己怎么觉得之前缺了谁,“怎么没见到王将军来送送”
“他被陛下召去了。”
“其实我们大可以等等的。”公输开不解,分别之时不能与友人相见,实在是憾事。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之命,怎可不从本就多留了几日了。”他随手拔起一把草,喂给马匹。
韩信跟着尚谨进了屋里,疑惑不已“不是陛下要明章多留几日的”
“小信还是太单纯了。你真的觉得,此次天象对我毫无影响吗”他接了热水,分给韩信,叹道,“小信想想,我拥有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明章成了齐郡郡守,监管五郡,这是实打实的权力。”韩信抿了口水,怎么有种夫子考较学问的感觉
“可明章不再是司工,火药之事也不能插手了,远离了咸阳,与大公子他们的联系也少了。”
尚谨欣慰地点头,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人脉咸阳是大秦的中心,除去郡守郡尉一类,最有权有势的人都在咸阳了。时间久了,人脉会渐渐淡去,感情都是需要维护的,明章和他们又不是明章和我。”
韩信自认为和尚谨分开再久也不会生分,可别人就不一样了。
“是啊,远离了中心,理所当然,很多事我都不会知道了。以前有公子在咸阳,如今王离和公子都去了上郡。”
按祖龙最开始的意思,让他去济北郡,邹瑕则是调去别的地方,他以不愿得罪原本的郡守邹瑕而谢绝了。
刚好齐郡郡守又空缺了,这才换成了齐郡。
只是如此一来,也不知祖龙心里到底怎么看他。
“不是还有韩夫子吗”
“他是我的夫子,也是陛下的近臣。”倒不是他不信先生,而是因为先生不会像扶苏那样替他考虑这些额外的事情。
“我还以为陛下他”韩信听着听着就气闷了,原来李牧将军说的是真的,不要相信一个君主。
李牧将军原本的经历就是最大的教训。
“不必心生不满,我还活着,这就够了。”他不知道如果祖龙真的处死了他,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以前和公子高说他死了,也不会影响扶苏登基。那是以他被别人害死为前提,他的死会化为推动力。
可祖龙杀了他,局面的变动会立刻不可控,他不是推动力,而是导火索。
“明章会伤心吗”
“何必伤心陛下是皇帝,从来都是,不要对一个皇帝抱有太大的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陛下对我确实好,可好与坏,并不是完全对立的。更别说,比起其他君主,已经算好的了。”
在天象之事以前,即使他的声望再高,能力再强,只要不动改秦律的心思,祖龙也并不会对他疑心防备,已经是绝大多数皇帝都做不到的了。
“大公子以后也会那样吗”在韩信眼里,扶苏以后也会成为皇帝,难道皇帝都是一个样那也太糟心了。
尚谨久久不曾回答,韩信像做错了事一样低头说“明章,我不该问的。”
“你问得很好啊”尚谨拍拍韩信的肩膀,“我相信他,但我希望你遇人最多信七分。”
别像以前那样傻傻地轻信别人了。
“明章呢”
他与韩信对视一眼,答道“我永远不会辜负你的。”
因为他知道原本的历史,对韩信有天然的喜爱,更加不可能让韩信落入一样的结局。
韩信喜悦地说“那不就够了人嘛,能有一两个全心信任的人就够了明章也可以相信我”
“我也相信你。”他展露笑颜,这也是他喜欢和韩信王离待在一起的原因了,总是开心的。
快马加鞭离开了三川郡,离齐郡又近了一步。
“明章,天黑了,要不就歇在这儿驿站还有段距离,这雪下的路不好走了。”
本来时间该刚刚好的,谁知半路下起了雪,不仅路不好走了,马匹也受不了这么冷的雪地。
“都开春了还下雪啊。”他看着已经累了一层的雪地,叹了口气,指挥他们停下。
“你把披风披上,别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