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不了突厥大汗在背后的支撑与斡旋。
怕只怕,到时阿史那絜一死。草原上,至亲手足相残的局面,却终将不可避免
“啊哟”
厅外。
金复来想得正出神,自不曾注意到这掩在乐声之下、一声惊慌短促的低呼。
阿史那金身形却忽的微顿,生生停住了往前直奔的脚步。
眉心一跳,他低头,看向正撞在自己胸前的那只脑袋。
沉沉从袖中掏出那面不离身的镏银手镜,欲哭无泪地,照着自个儿额头上那一滚圈的红印。
无他,全是被这不长眼的小子胸前那堆珠珠串串给“磕”的。
“你、你干什么走路不看路”
是以,又惊又怒之下,连撞自己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声讨的话已先一步说出口。她捂着脑门,一脸吃痛。
“是你杵在这挡路。”阿史那金却只冷冷道。
他在上京为质两年,大魏官话,多少听得懂一些。
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和眼前的魏人女子“平等”地交流。
不过是撞了一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在草原上,铆足了劲想撞到他怀里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阿史那金的眼神落低,掠过她身上那件长及委地的绯色锻裙上以暗金织线,绣以流云雪羽,一看便知是顶好的料子。
配以玉簪螺髻,环佩叮当,通身富贵无论怎么看,这女子都不像今日梨园中随处可见的无名侍女,倒像个身份不低的世家女子。
偏选在今日,傻愣愣杵在这梨园中,还不是本就抱着从那赵王姬挑不中的男人里“捡漏”的心思
“你”
沉沉听他恶人先告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刚要回嘴,脑子里,却仿佛有根筋突然一颤。记忆的阀门轰然开启她回过神来这个人,说的分明是突厥话。
而她此刻是解十六娘,不是谢沉沉。
解十六娘,理应是听不懂突厥话的。
她傻在原地。
许久,方才捂着脑门,有些僵硬地向后退了一步。
阿史那金见状,轻哼一声。
抬步欲走前,目光却终于从上到下,颇挑剔地打量了面前这“胖姑娘”一眼
白得过分的脸,弯如新月、却愈发衬出面若银盆的眉;鼻子生得秀气、鼻梁却有些微塌;唯独嘴唇倒是红艳,可,一眼便知,皆因抹的口脂作用斐然总的来说,便是五官之中,哪一样都不算出众。
但奇怪的是。
纵然每个五官都称不上格外出众,组在一块,却又有几分和气温良的美。
尤其那双眼睛
脑海中的记忆有一瞬模糊。
你,还活着
不知怎的,时隔多年,他竟忽又想起那昏暗无光的地牢中,扑在栅栏外、拼命向他招手的魏人少女了。
明明她的脸,他都早应该记不清了才对。
却不知为何,竟还记得那时自己下意识问出这句话时,如擂鼓般躁动不已的心跳。
还活着
没有被英恪杀死
他害怕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他想见到的那个人,只是她尚未离开人间的一片魂。
那少女闻言,却一脸古怪地歪了歪头,反问他不然呢你以为我死了
剔透分明的眼底,映出的是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的,满面涨红又难掩喜色的自己。
而一时间。
他亦只想到同样的这个词,剔透分明来形容眼前这陌生魏人女子的眼睛。
纵然时隔经年,故人早已化为白骨,可陡然的这一眼,仍是让他不受控制地一阵恍惚。
你,你喂我吃的是什么
毒药。
第一次吃这种毒药吧我可是从小吃到大。
分明身着囚服,困于牢狱,满面污垢,发似蓬草。
那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可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来,那种互相依靠取暖的信赖,和无可取代和寄托感,竟永远压过心头翻涌的惶恐不安。
所以,他想。
自己大概也许,是的确喜欢过那个女人的。
也许一瞬,也许更久,但,至少都是喜欢。
他本就是最尊贵的草原王子,平生所拥有的女人无数,每一个,皆是爱恨随意,不求结果。
唯独这个女人,却令他生出几分不该有的奢望却终归也只是奢望而已。
一个与他为敌的魏女,一个毫不留情给他下毒、利用他的细作,甚至于,她还是那个疯子的女人。
他纵然喜欢过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
他看着眼前少女几分不解,几分惶惑的眼神,牙忽然莫名地疼了起来,不由地伸手捂住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