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又是一阵剧痛。
魏弃急促喘息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仰下去,昳丽的五官竟现出几分狰狞之色。
一身是血的小狸奴却显然不知自己堪堪“逃过一劫”,反而激动得很。
发现魏弃醒来,它凄凄惨惨戚戚地哀叫不停,仿佛要努力引起他的注意。
只不过,他不给眼神似也不妨事“谢肥肥”胆肥起来、学起它的小主人,甚至胆敢折腾半天,硬生生拖着那只伤腿,三脚并用爬上了寒冰床。
冲着魏弃“喵呜”叫了两声,发现他似乎不像平日里那样凶巴巴,它最终小心翼翼地、钻进了少年散发出暖烘烘热意的前襟,屁股一坐,开始舔舐自己脏兮兮的皮毛和腿上伤口。
魏弃“”
这畜生倒是会挑地方。他想。
自己竟被它当成现成的火炉子了。
换了平时,他理应即刻扭下它的头颅。
可此时此刻,突然衰败至此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杀死这“不速之客”
也罢。
魏弃闭上了眼。
这具身体能支撑到现在,确已是强弩之末了。
不然,也不会在他又一次试图强行压制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怪力之后,突然被前所未有的嗜血之欲反扑。
自夜深如墨,到天光乍明。
沸腾的杀念在他心中无限膨胀,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心脏鼓噪的声音。
而毫不知情的谢沉沉,就恬然睡在他的臂弯之中,丝毫不知,他已在心中杀她千遍;她的万种死法,都在他的脑海中轮番上演。
那一刻,他的眼里只剩杀人饮血的快乐。
终至无法遏制之时,他甚至猛地翻身压住她,又一次虚扼住那纤细的脖颈,手指一点点收紧。
她分明仍在睡梦中,却似有所觉察,微微蹙眉,发出挣扎的嘤咛
“呃”
寒冰床上,魏弃猛地紧咬牙关。
可仍然止不住从喉口翻涌而上的血浪。
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一叶扁舟,于惊涛巨浪中被击沉、直至粉身碎骨。
他却已然对这痛意麻木。
甚至任由胸腔震颤,凄厉笑出声来。
怀里的小狸奴被他的笑声吓得一抖,怯生生抬起眼。
而魏弃忽想起某个并不遥远的、漆沉的夜。
他手中刻刀逼近少女纤细脖颈,血珠沿着刀刃滚落。
他只需再将刀刃进深一分,便能割开她的喉咙。
“殿下”
“殿下。”
而逃无可逃的少女,眼里噙着泪,如一只待宰的兽般惶惑不安地看向他。
末了,却突然开口不是愤怒的嘶叫,也不是想象中的求饶。
她只是质问他“杀人就能让你快乐么你甘心情愿做旁人眼里的疯子么”
她热泪如注,唇齿颤颤。
身体因恐惧而抖簌不已,却还是近乎固执地问他“每次发病,你就要杀人,到底是你想杀人,还是这个病让你杀人难道你想一辈子困在这座冷宫里,被这个生下来便带着的病,一生都困在这里么”
那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并不掷地有声,却让他在即将理智失控的那一刻,又一次停住了落在她颈边、欲要收紧的手。
而后,如一只触见日光的恶鬼,仓皇地躲入了这为他而设、不见天日的地宫。
魏弃似癫若狂地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幽暗的地宫,奇诡到几乎渗人。
“我儿。”
那一刻,耳边却仿佛又回荡起某个久远却熟悉的声音。
他听见她那熟悉的、懦弱的哭腔,呜咽着说“喝下这药,喝下去。”
“喝下去你便能做你父皇最疼爱看重的儿子,你是母妃与皇后,唯一的倚仗”
喝下去。
魏弃痛苦地抱住脑袋。
把药喝下去。
那一刻,他分明身在地宫,舌尖却仿佛当真尝到熟悉的苦味。
旧时的记忆争相涌入脑海,他的身体再无力支撑。
俯身呕出一口黑血过后,闭目昏死过去。
“阿毗,”朦胧中,似有人轻轻唤他的乳名,“阿毗,醒醒。”
他浑身却如灌铅般沉重,始终两眼紧闭。
床边的人等了片刻,见他迟迟不醒,开始焦急起来,小心翼翼地推他的肩,“到了药浴的时辰了,”她说,“再不醒来,皇后与医士等急了,要生气了。”
药浴。
药浴
这个暌违多年的字眼,一瞬唤醒他太多不愿回忆的过去。
魏弃霍地睁眼。
守在他榻边的女子顿时长松一口气,将他搀扶起来。
边为他穿着衣裳,嘴里又絮絮道“医士说,今日起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