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徐秀越太过矮小干瘦,又或许是因为村长受惊过度,苍白着脸从枣树旁路过也没发觉这里坐了个人。
徐秀越只能主动招呼一声“老弟”
村长听见声音,脚步一顿,忽地回头,几步快速走到了徐秀越身边,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想问一问徐秀越他该怎么办,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能怎么说徐秀越又能知道怎么办
他想了一路,从老槐树下的惊讶、不可置信、气愤,恨不得冲进书院里,将青哥儿拽出来问个清楚,到压抑住怒火之后,冷静的想了想,他不能这么做,他要是这么做了,青哥的前程就毁了。
一时间内心里充满了对青哥儿的失望,一时又想着,不过是少年慕艾,青哥年纪小了些,才会被外面的女人勾引,做了错事。
做了错事不怕,他的青哥儿,不想着承担责任,竟还想着反诬那女子
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做下,不能回头,青哥儿还小,以后再慢慢教,他作为长辈应该先替青哥儿处理好剩下的事。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赶快三媒六聘,在事情还能瞒得住的时候将那姑娘娶回家。
可他心底到底是不甘心的,他虽气愤青哥儿做下这等错事,可他如此优秀的孙子,将来却只能娶这么一个不知廉耻与人无媒苟合的女人。
娶妻不贤毁三代,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好的此处他倒是赞同青哥儿的说法,这样的女人顶多做个妾
可他们农户人家哪里有纳妾的习惯就算是他们家愿意纳妾,可女孩家也是肯定不愿意的。到时候闹僵起来,必会影响青哥儿的名声,进而影响到青哥儿的前程。
倒不如等青哥儿考上了秀才,再纳她进门做妾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那女子的肚子可还能瞒得住要是漏了踪迹,他们家便不好再提这门亲事了,若是提了,众人可都知道,与那女子无媒苟合的男子是他家的青哥儿了到时的闲言碎语也能压垮他的青哥儿
若当真道的那一步,只能抵死不认。
这么算来算去,竟是又回到了青哥儿当初的谋算。
那女子的结局可知,怀了父不详的野种,为了宗族的其他女孩,也只能沉塘了。
他自诩这一辈子虽比不上圣人君子,却也没做过什么丧良心的事情。
村长狠不下心。
沉默良久,村长开口道“我打算今天就请媒婆上门提亲,老嫂子你看咋样”
咋样那自然是随便。
尽人事听天命是她的服务宗旨。
徐秀越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那就提前恭喜老弟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徐秀越说出这句话,村长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压在心头的那块磐石骤然抬起,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嘴角也不由带出一抹浅笑“也是多亏了老嫂子,到时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确实是多亏的徐秀越,不然他还被蒙在鼓里,要是真等到了乡试之后,由着青哥儿处理,他的良心怕是一辈子都难安。
刚才那一瞬间他也想通了,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少女,能坏到哪里去,娶回家就娶回家吧,大不了他和老伴多教着些,何况她的肚里还怀着他的重孙子呢
这么一想,村长的心情反倒好了起来。
徐秀越瞧着村长轻快的背影,唇角露出一抹浅笑,事情才刚开头呢。
送走了村长老弟,徐秀越继续坐在原地晒太阳,她可不是偷懒,她这是阳光疗法,对她的身体大有好处,效果虽然比不上泡药浴,可谁让她穷呢
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徐秀越拄着拐棍回了屋,喊徐氏给她打了盆热水,打算就着阳光洗把脸。
没错,徐秀越到现在还没有洗脸,这真不是她懒,早上湿气重,她这风湿老腿沾了水气更不舒服,倒不如等到正午太阳大的时候,晒得暖洋洋的,洗洗也舒服。
此时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没有污染的古代空气里,充满着晒过的青草清香。
各家的小院里,媳妇们正做着家务,一派安静祥和的样子,就在此时,老何家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叫声直接惊飞了在枣树上略做栖息的鸟。
怎么会怎么会
谁来告诉她,原主今年是三十九岁整,再过六个月才四十,不是六十九啊
她后悔,就是后悔。
她单知道原主皮肤摸着粗糙,身材也瘦巴巴的,却不知道原主已经把自己糟蹋成了这样。
瞧瞧,快瞧瞧这水中的倒影,哦天呐快来瞧瞧这是谁那古铜的肤色,眼角的皱纹,瘦高的颧骨,还有尖尖的下巴,配上一头乱糟糟黑白相间的头发,再加一余缕额前自然卷的碎发,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是童话里的老妖婆,不存在半分优雅,只像是活了千年,都干巴了,走出去能把小朋友吓出翻译腔
这一刻徐秀越的心情是绝望的,是颓然的,是不知所措的,他这时候才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