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太道, “便是我想,也不得成,便没什么所谓了。”说着又问起安阳郡主, “你家翱哥儿什么时候定下我家昀儿是碍于名声, 这才拖到现在, 怎的你由着你们翱哥儿玩了这许久”
安阳郡主道,“便是要定下来才来这一趟,你以为我巴巴儿的来见她做什么,还不是那小子非要和你们家昀儿当连襟。我瞧着那孩子是个好的, 也不知倒了什么大霉,竟叫那小子看中了。还没同我说, 便去求了太后。”说着摇摇头道,“真真是无法无天, 我竟是拿他没法子了。”
杨太太闻言讶异道, “我原以为你打听他家四丫头是为了你小叔子,没想到竟然是翱哥儿不成那可是个好姑娘, 没得糟蹋了人儿。”
安阳郡主指着王熙凤对杨太太道,“不然我在她跟前心虚什么。”
王熙凤在一旁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这廖翱虽不爱读书, 作画却是实打实的好,家中又运作得来一个画院的翰林待招, 倒也做得有模有样,虽说官职不大,又可升之处不大,但是好歹也是个正经的官职,京中诸多官宦勋贵子弟还是白身的都有好些呢。因着那一日惜春回来说起,王熙凤也着人暗中打听过, 并无什么不好之处,便是如宝玉、薛蟠、冯紫英等去烟花之处有什么红颜知己之事也是没有的。王熙凤经过这些事儿,甚至叫人去打听了廖翱未定亲可否是有什么龙阳之好,亦是没有。便是宝玉、薛蟠等人在议亲之时也常有人夸赞,廖翱没有这些毛病,缘何杨太太这般反应。何况就连安阳郡主这么个做亲娘的也是这样一幅模样。
思及此,王熙凤心里也有些着急起来,她急着把这些姑娘们嫁出去,便是怕着日后受了连累,或是家中有了什么不好的时候,能让这些出嫁的姑娘们帮衬一二。可到底相交一场,如何也不愿意他们嫁给什么不好的人家,若是和前世迎春一样的结局,还不如在贾家跟着受连累或是出家做姑子呢。
安阳郡主身份极高,杨太太亦是高了王熙凤一辈,自然容不得王熙凤质问,只好笑道,“从前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不好之处,怎的太太如此言语”
安阳郡主看着她,好笑道,“倒也不必这样小心,原也不是什么说不得之处。他倒是没那些纨绔毛病,就是性子古怪的紧,我只忧心谁嫁了他,不知多受他折磨。且这小子素来眼高于顶,说了好些好人家的女儿,都不中意,甚至闹得几家亲友不欢而散。我原说为他定个性子不好的,叫磨一磨他那个性子,若是太不好的我又看不中。你们家的姑娘倒是极好,我又觉得他不配。我在宫里冷眼瞧着,你们姑娘对他也挺不耐烦的,果然没几个人受得他那个性子。”
王熙凤被这语焉不详的话儿说得愈发不安了,杨太太见她如此,忙为她解释起来。
原来这廖翱天生左性儿,虽没有寻常公子哥儿们的纨绔习性,却另有一份痴处,此人自小醉心丹青一道,偏又眼光极高。儿时又常跟着忠顺王爷,亦是学来一身的霸王脾性。因着身份使然,当年年岁亦是不大,忠顺王爷又护着外孙子,愈发没人敢说什么。且他哥哥廖翊自小稳重老成,众人只道廖翱不过是孩童闹性子,也不予理会。到了略大一些的时候,廖家族老见此子不通读书,便叫到身边来好生相劝,不料这廖翱却是顶撞一番,这倒也罢了,偏说话极为寡毒,叫那廖家族老面上十分下不来。时年最是重孝悌,这族老在廖家颇有名声,一时之间廖翱的风评便直转而下。且便是旁人相劝,他亦是这样的态度,偏有忠顺王府为他兜底,如何也奈何不到他。
如此倒也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性子左儿些,有这样的好家世,也运作来一个虽没有实权,到底有官帽的职位,廖翱在议婚这上头依旧是块香馍馍。奈何这廖翱放言必要娶一个画技能与自己比肩的绝色。若是不如自己,绝不允这门婚事。其父安阳郡马原没在意,只同安阳郡主为他说了一门亲事,对方乃是安阳郡马的同僚之女,倒也通琴棋书画,偏廖翱非要见了画才肯,这话已是无理至极,对方便十分不乐,了了这门亲事。后又有一家说亲,倒也同意叫他见上一眼闺阁笔墨,却又嫌不好,说话却也刻薄,来来往往竟是得罪了好些人家。
王熙凤听到这里,脸色已然十分古怪了,贾家和忠顺王爷一脉不亲近,对廖家的事儿也只知道个皮毛,且世家大族议亲一事素来不会摆在明面上说,王熙凤从前确是不知道这些。
安阳郡主幽幽道,“旁的也就罢了,最叫人头疼的是这小子说话实在歹毒不留情面,偏我父亲十分疼爱他,只说若是叫他忍了本性,便不是他了。不叫我们教育,越发养得脾气古怪起来。就为着他这张嘴,咱们家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去。”
王熙凤这才明白过来,如宝玉、冯紫英等这样的勋贵公子,虽说亦是有脾气古怪之处,如宝玉也素来不爱听人说起读书上进一流,但是在长辈还是做得像样子的。宝玉便是甩脸色,也多是和亲近人,在外人跟前却也会忍下不敢多说,在贾政跟前更是连表现都不敢表现出来一两分。廖翱却不同,他的性子早已被忠顺王爷惯大了,便是在皇帝跟前都敢顶撞两句。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