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里这般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住在荣庆堂的探春、宝玉, 只他俩如今形容尚小,奶娘丫鬟等见动静不对,只拘着他们不叫出去。贾赦见了, 便让送到李纨处暂且看顾着。
贾母原是一时气急方才厥了过去, 她素来身体强健, 不多时便醒了。醒来后只对贾政骂道,“你这不让我省心的东西, 竟是要气死我不成”
贾政见母亲如此, 自不敢再言语, 贾母又道, “你这样行事也不知为孩子们想想你今儿打杀过瘾了,我的宝玉、我可怜的元姐儿如何自处王家那头又如何交代”
贾政连道不敢。
贾赦见闹得差不多了,便打圆场道,“母亲息怒, 二弟不过是气急了去。”又对贾政道,“这王氏虽说是犯了七出,但好歹为父亲守过孝送过终, 说起来也在三不去里头。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兴休妻的, 即便有琏儿媳妇那头在, 王家不至于和我们闹僵,到底不好看。且宫里的元姐儿也受不得有这样母亲的名声, 宝玉入世也要名声呢,日后议亲也说着不好听。这种家丑不宜外扬,按下来处置了就是了。你媳妇又没读过什么书, 哪里知道那么些好歹,倒是那等带坏主子的下人不好,为了一己之私倒撺掇着主子乱来, 实在可恶。”
贾赦知道贾母为了宝玉等的名声着想,绝不会叫王氏真被休了去,便是和王家的脸面着想,也不会做这等事,王子腾倒还脸面极大呢,宫中元春也多是倚仗王家帮衬方才能过的去。
贾政如今也回过味来,明白贾家的情况轻易休不得妻,这才罢了。
贾母也道,“这话在理,她凭是有什么不是,到底是宝玉他们的娘,只说身子不好要休养不好出来便是了。送去庙里动静太大,叫人瞧见了不好,她屋里也是有小佛堂的,先让她清修着吧。倒是那起子奴才,真是当我们积善行德久了,愈发猖狂了,要狠狠处置了才是。”
贾政便道要带着这起子人等去报官,众人又是好一通劝告,这才拦了下来。
贾赦道,“这些事说起来不方便宣扬,我们说是奴才自己起意,到底用的府上的帖子。只怕说去也是不信的。反倒给咱们家添了罪状去。只暗暗处置抹平了,送去庄子或是哪里罢。不然传大了倒是我们的不是。”
贾母连忙道,“是这样,家里大了,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咱们知道是这起子小人作祟,外头的可不见得这样想。紧着把这事抹了才是。”又道,“只可惜琏儿媳妇和二丫头在外头,一时之间倒是没什么得用的人管着这一家老小。”
若是只是寻常一时不趁手,尚且还能请东府尤氏来帮忙,只这毕竟是长年累月的管家理事之事,又要瞒下王夫人被禁足的事,这倒是不便起来。
贾赦没那个替邢夫人争大权的闲心,也怕其一时又吝啬脾性犯了给府里丢脸,只道“琏儿的任期,不应咱们求求亲戚朋友,倒是叫他回头能在京中任职也好。这中间的时候,只怕要请母亲费费心了。”略想了想又道,“平时一些跑腿的事,您若是看着邢氏能做,便让她跑去。我记着元姐儿在探姐儿这时候,也跟着看看账本子了,虽说还小,先跟着学学也不碍事,另有珠儿媳妇也是读书识字的,就是寡居了不大方便。都帮把手,等回头琏儿媳妇回来,再给她忙去。”
贾母想了想,也道,“只能如此了。”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原我还说,女孩子家家的,读上两本女则女戒,略识几个字,不做个睁眼的瞎子便是了,倒不必和敏儿元姐儿小时候一样,见天儿的学这个看那个的,都没顽儿的时候。如今看来倒是不对,都是王家的女儿,凤哥儿不过嫁过来前看了几本书,倒是知事极懂规矩的,也不会轻易叫奴才哄了去。她姑妈平日里看着是个妥当的,这等要紧事却是拎不清。”
贾赦恭维道,“所以说母亲会女儿,母亲亲自大的,便是得了几日指点的凤哥儿哪个不是顶好的。有母亲看顾着,也不怕其他丫头们学坏了。”又道,“别的人家说不定能拦得住,王家只怕还是休书一封与他们说清楚干系才好。不能叫这事坏了两家的情分。”
贾政这时才道,“我与王子腾写去,好叫他知道他们王家养出来的好女儿。”
贾赦叮嘱道,“你也别太冲了,琏儿媳妇还带着茂哥儿和二丫头跟着琏儿在那头呢。不过是说与王家知道便是,和他家倒没什么干系。”
贾政憋着一股气,甩了衣袖只道知道了。
贾政是不通庶务的,贾母也担心其气性上头处置太过伤了贾家名声,如此,便叫贾赦带着人去暗暗抹平此事。贾赦自此便是神清气爽,时年奴才的身家也是主子的,便是将周瑞并周瑞家的等一些相关的仆人家抄了,打了一顿发配去了东北寒地的庄子去。另有一些如赖大等有脸面会做人的老仆,见状倒主动交了些出来,贾赦见他们乖觉,又思及其有贾母照看,倒没一道儿处置了,只收了东西免了几个要紧差使这才罢了
贾赦见那些人家抄出来一些不寻常之物,心知不是往日里府里能赏出去的东西,愈发心惊,只道不能让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