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 漏夜梆子声响起,传遍了小小的惊蛰山庄别院。 一座盖在悬崖上的山庄的一座偏僻别院,居然专门有人打更。打更的声音从外墙传来,却能清晰的传入墙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虽然只是定更,天色已经全黑了,住了九个人的别院一盏灯都没有。 从天黑以来,别院从来没有点过灯。住在房间中的住客不会点起灯火来暴露自己的位置。 整个别院化作一座黑暗森林,所有猎人与猎物都静静的潜伏着,伺机而动。 “可以了。” 在黑暗中,汤昭拔出符针,用手推动窗户。 黑寡妇没想到他刚刚解开符式就敢用手推窗,全不给自己一点容错率,正要提醒他再谨慎一些,只听几乎无声无息的“喀”的一声,窗户就这么打开了。 所有机关、报警、叠加的符式都已经消失一空。 这扇号称决不能出入的窗户已经成为自由的门户,可以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随意进出。 密室已经破解了。 进可攻,退可守。 黑寡妇重重透出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在这时候才算真正脱离了蛊虫的器皿,像一个人一样可以呼吸新鲜空气。 “比想象中的简单,都是最基础的符式。机关也谈不上精妙。”汤昭打开窗户,道:“要不是不想引人注意,我也可以直接出入。” 他的光速剑术就是可以沿着光的轨迹直接抵达尽头的,期间不看有没有阻碍,而是看能不能透光,只要光能穿过,人就能过。 别院的房间门不透光,但是窗户大多是琉璃和明纸为主,稍微透光,对汤昭已经足够了。他可以毫无障碍的出入每个人的房间。 只是现在是晚上,一道强光打出去,还是太惹眼了些。在别院还可尝试,用光去打另一个剑客的窗户,属实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庄主,你打算怎么做?” 汤昭看向黑寡妇。 虽然他实力更强,但是他是受黑寡妇之托来援手的,自然以黑寡妇的意愿为主。说白了,杀老庄主只对黑寡妇有利,黑寡妇若不情愿,汤昭何必吃力不讨好? 黑寡妇略一沉吟,道:“我当然想杀了老家伙,但他若在别院内还罢了,离开这个别院,摸到惊蛰山庄里杀人是非常危险的。这惊蛰山庄是他们老巢,埋了不知多少机关,你能做到万无一失吗?” 汤昭若有所思,道:“也有道理。”他倒不是担心什么机关暗器,但是他想起了外头的雷土。那些雷土都是从魔窟甚至是碎域中挖来的,纵然不是奇珍也价值不菲,非寻常武林势力所能拥有,可见惊蛰山庄颇有底蕴。 再者,那老头是个风烛残年的剑客不假,可不代表惊蛰剑从来都只是剑客的剑,既然孟化舟执掌法器,那么惊蛰剑肯定出过剑侠。一些剑侠遗留下来的法器甚至可能已经布成了法器阵,让孟天声在最后时刻都能掌握惊蛰山庄的大局。 若无周详计划,只靠他一人强杀还是有困难的。 黑寡妇道:“从效果上来说,若要马上登基,杀掉所有候选人和杀掉老头是一样的……”她扫了一眼汤昭,一扫就知道他不感兴趣,便又道,“然则杀人越多,风险越大。尤其他们请来助阵的有外势力的人,咱们还没摸清底细,万一藏龙卧虎,杀起来费劲不说,还可能留有后患。” 汤昭看着她,道:“左也不行,右也不好,那么按兵不动,顺其自然?” 黑寡妇道:“按兵不动是下下策,现在天色还早,一到二更、三更时分就是杀戮时刻。纵然咱们强横,焉知这些毒虫们没有稀奇古怪的手段?” 黑寡妇来自黑蜘蛛山庄,叫起别人毒虫来一点儿也不在意,“而且老东西这样喜欢叫人自相残杀,怎容有人龟缩不动?他说不定还要安排盘外招的。” 她往窗外看去,朦朦胧胧的夜色隔着窗纸几乎看不见一点儿光:“说不定他的手段已经在路上了。今晚一个人不杀肯定是不合格的。所以,还是要杀一两个意思意思。” 汤昭默默听着,心中的古怪越发明显——杀一两个意思意思,多么邪恶的话,居然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很正常。 连他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充满了邪恶,只能说惊蛰山庄的气氛实在是凶狠又压抑,不愧是蛊斗的战场。在这里,一切残酷都发生的顺理成章,连杀戮和暗算都被消解了正邪的立场,只剩下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一群混乱邪恶聚集在一起,呈现的战局是混乱中立的。 这是合理的吗? 这他么……能是合理的么? 汤昭摇了摇头,把自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