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城萨克罗斯上下雪了。 没有魔法结界的保护,雪花在这座古老的城市内的大街小巷纷飞,如回忆一般轻柔而沉默。 是它唤醒了我吗? 阴魂王子艾格瑞拉凝望着窗外,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不禁心想。 阴魂塔下的花园里,积雪已经很深了。 它们纷纷扬扬,盖住青草和盛开的花朵,为凋像披上洁白的外衣,压弯了花树的枝头,令艾格瑞拉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漫长到足以彻底将其遗忘的夜晚,想起了耐色瑞尔时期的童年。 他们全家搬到卡尔萨斯浮空城的那一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下雪。 当时的雪花没有今天这么大,他心想,它们落到他的发际,就会瞬间融化,而小布雷纳斯的雪球怎么也做不完整。 那个早晨的欢快,令他不禁隐隐作痛。 大哥瑞瓦兰将他抱上悬空的飞毯,二哥雅达扶住他的身体,以便于让他安稳地站在那张像蛇一样原地滑动的魔毯上。 他们迎着细雪,飞出刺玫花早已凋谢的庄园,离开故乡,奔向那辽阔无垠的天空,朝着被魔法结界保护的浮空城飞去。 艾格瑞拉以为他的奥术师生涯,将从浮空城开始。 总有一天,他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浮空城,却不料到如今,已经几乎快要画上了句号。 他站起身来,任窄窗敞开,雪花飘进书房,艾格瑞拉打开房门,走下螺旋楼梯。 当他接着打开通往花园的大门时,不禁开始惊讶于那份在阴影位面从未见到过的宁静。 雪花飘啊飘,悠远的暗香与孤寂。 它们沉甸甸、不受打扰地着陆,浮空城的全部色彩纷纷败阵下来,遁逃无踪,唯有黑、白和灰:白色的房屋和凋像,黑色的影子与阴魂塔,灰色的天空。 这是一个纯粹到阴影位面根本无法与其相比的世界,艾格瑞拉心想,一个已经不属于他的世界。 阴魂王子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踏步出门,靴子在顺滑的白雪表面留下及踝深的孔洞,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走过结霜的矮木丛,望着细瘦的黑树干,不知自己是否仍在梦中。 飘飞的雪花犹如情人温柔的亲吻,划过脸庞,因魔法而融化。 他来到花园中央,站在倒塌、半埋没的鲨神瑟寇拉的凋像旁,闭上双眼,举头向天,他仿佛闻到了雪花的味道,品尝到了雪的滋味。 这是耐色瑞尔的滋味,清白的滋味,梦的滋味。 当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然下跪,却不记得其中经过。 天空泛白,黎明来到。 这是新的一天,艾格瑞拉心想,指引着未来。 可他渴望的却是回到过去,祈祷能回到过去。 但他应该对谁祈祷? 这座小花园原本是沙华鱼人之神瑟寇拉的神殿,一座没有鱼人、没有神灵的废墟。 和他一样,空虚,空虚…… 阴魂王子伸手按在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沉默的感受着漆黑如暗影般的骨架里,空荡荡的肋骨胸腔内,那唯一跳动的黑色心脏。 艾格瑞拉拾起一把雪,放在指间挤压,轻松地捏成湿湿沉沉的球。 他继续运作,指上运力,直到雪球浑圆、洁白而无瑕。 冬天里的一场雪,有个早上,当他走出房间,遭到两个弟弟科拉瑞博纳斯和布雷纳斯联手伏击。 他们一人握着十来个雪球,而他什么也没有。 科拉瑞博纳斯站在密闭桥梁顶上,他抓不到,所以追的是布雷纳斯。 他们两个奔过马厩,又绕着厨房追跑,直到双双喘不过气。 他本可捉住布雷纳斯,却不防滑倒在冰面上。 弟弟关心地跑过来看望,问他有没有受伤。 当艾格瑞拉老实地回答‘没有’时,迎面又挨了布雷纳斯一个雪球,打得他满脸开花。 他不甘示弱,抓住弟弟的大腿,将其掀翻在地,扒开他的裤子,使劲将雪往里面塞,直到最后雅达走来,像拎小鸡仔儿一样一手一个,将嘻嘻哈哈的两兄弟分开。 而今他有了雪球,又拿它来做什么? 艾格瑞拉望着手中可怜的小玩意儿,悲伤地想,这里没有人会幼稚地跟他打雪球。 阴魂王子松手,雪球从手心滑落,碎了…… 当艾格瑞拉回到自己的书房时,老六拉莫拉克已经等候多时了。 距离阴影谷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一个月时间。 浮空城萨克罗斯在失落女士的牧师们和桑比亚女大统领的全力支持下,基本上修复完毕,可以成功悬浮在半空中。 只需两个月时间,他就能够完成将浮空城内部的所有结界、禁制和迷锁全部完成,然后就可以率领桑比亚的军队,消灭科米尔王国。 只需两个月……他心想,随即换上一副澹然冷漠的表情,迎上拉莫拉克的目光。 “老十,你还不知道吧,雅达已经走了。” 拉莫拉克率先开口,“我在阴魂塔看到,布雷纳斯昨天晚上来过一次,然后他第二天就招呼也不打的就离开了。” “我知道了。”艾格瑞拉澹澹的道。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雅达的离去,显然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在他诸多的兄弟中,他的二哥雅达是最老实忠厚的,同时也是最执着的一个人,一旦是被他认为正确的事情,那么他就会坚持到底。 比如说对失落女士的信仰。 但艾格瑞拉早就知道,雅达对失落女士的信仰,不过是瑞瓦兰一个谎言的结果。 谎言一旦拆穿,他的信仰就会瞬间崩塌,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布雷纳斯…… 艾格瑞拉在心中默念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的名字,他不知道布雷纳斯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母亲死亡的真相。 但无论谁对谁错,他还是坚持的认为,布雷纳斯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