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爬山回归,消息送回。 图石部的族人已然知晓大战将在明日来临。 纵然如此,山谷内也不见任何紧迫的氛围,妇女带着年长的孩子,一如往常鞣制皮毛; 年幼的孩子奔跑嬉戏,唱着拼音字母歌,时不时跑到老人面前展示一番,就得到一小把砂糖的奖赏,用手指沾着抿在嘴里,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 这是要打仗的样子吗? 这远比祭拜“丰收神”的节日还要欢快喜乐。 那十几位酋长近卫臣服归心已经许多天了,即便早已见惯了部族内各种异状,在面对此情此景时,依旧生出一些荒诞的感觉。 然而他们又非常清楚,结局早已注定。 或许正因此,他们才躁动不安。 因为,他们的父母妻儿,如今都在酋长部落当中;他们的兄弟就在前来征伐的大军之内。 此时的心情,大约就与数日前,那些赤鹿部长老一般。 见得大牛竟然带领酋长使团到来,吓得亡魂皆冒。便不由分说,强行将大牛按倒在地,乞求吾主的宽恕。 怕得正是因为一个罪人,令全族被株连。 而他们现在的处境远比赤鹿部糟糕太多了; 大牛只是带着十几个酋长使团到来。 赤鹿部的长老可以群起而上,压服一个大牛,哪怕杀了他这个罪人,为真神献祭都在所不惜。 可他们的兄弟,却带着数千人的大军而来。 难不成,要让他们十几个人去制衡数千人的大军吗? 夜色已深,他们却全无睡意,聚集在一起呆坐着。 众人的心情沉入谷底。 而在许久后,一道声音自他们中响起:“我的手足弟兄们啊,吾的年龄最长,或许几年后便会在病痛、战争、风雪中消亡;明日大战开启,我便去劝服酋长,向吾主献上忠诚。” 众人听后大惊。 “你会死的!” “酋长不会饶恕叛逆者!” “就如同当初愚昧无知的我们,若非见得吾主,又怎么可能得知这世上有真神降临呢?” 那人却摆手,爽朗的笑着,笑容间是几分洒脱:“我的心,已归吾主所有,便是死去,也将前往往生之门。” “我并不只是为我们的族人乞求宽恕,更是向吾主证明我们这些人的虔诚之心。” “吾,‘吓退野狼的咆孝者’,甘愿以死证明我的至诚,若能以我之死,换得族人们的罪被吾主宽恕,这是我此刻最大的心愿,更是我的荣耀!” “我的手足弟兄们啊!请记住我的名字好吗?在我死后为我祷念,送我的魂得以乘那橡树灵舟,抵达往生的门外;也请照顾我的妻儿,将她们视作至亲!!” 此时此刻,那十几人皆是浑身大震,铁血的勇士们,默默流淌着咸涩的泪。 “不!!” 有人勐地站起来,坚决地发声—— “这样的机会我也不愿错过!吾愿追随您,如您一样,向吾主证明我的至诚,为你我的族人们乞求宽恕,洗涤他们的罪!” 年长者的勇士愕然看着他,最后哈哈大笑一阵,与对方熊抱在一起:“好!那就让我们一起赴死吧!” 然而,又有人起立,将之前放在一旁的长矛与钢刀,丢在了人们面前,道—— “各位,请将吾主所赐的神兵利器,转交给我的儿子,并告诉他,一定要为吾主奉献他的身与魂;为吾主开疆拓土,将均衡的荣耀播撒大地,我没能完成的侍奉,他要为我加倍奉献于吾主!” 说罢。 他毅然决然的与那两人搂抱在一起。 三人相视,所看到的只有心满意足的笑意,绝无半点惶恐与悲壮。 如此情形,像病毒般迅速感染着众人。 剩下的人们相互打量,最后竟都站了起来,效彷前者,丢下刀兵:“我愿同行!” “我亦愿同行!” “哈哈哈,还有我!” “我等奉献虔诚之心,吾主定会宽恕我等族人的罪,为他们赐下恩赏,就如同图石部的每一个人,得享真正的喜乐与安宁。” 十几人抱成一团,彼此笑着,期盼着。 早前那低沉的情绪,如今荡然无存。 …… 清晨。 图石山谷自沉睡中苏醒,他们洗漱后自发的前往祭台敬拜,便各自拿起了刀兵,按照部族、战团区分排列,静静等待着。 老人妇女们竟也不甘示弱,手持石斧、短匕或石矛,孩童更是高举着木棒,稚嫩的脸庞用劲挤出一抹奶凶之气。 山谷外,一名骑士驾驭骏马回归。 他被爬山接应,又疾步来到神祇的居所外敬拜叩见。 周黎安早已到来,就是等斥候的消息回馈。 “吾主,黎明时酋长部落大军便顺利度过鳄鱼滩。” “月升之时,必定能抵达我图石山谷之外。” 长老们听后,无不动容。 来了!终于来了! 这将是吾主均衡,征伐大地的尹始,应该记载入壁画上,供得子孙后代去瞻仰、铭记。 爬山同样燃起了热血,他休息一夜,精神饱满。 如今呼喝的声音,震耳欲聋: “吾主,爬山请战,率领吾主最骁勇的战士,为您拿下这场胜利!击溃那愚昧无知的人们,令他们聆听均衡的神旨!” 周黎安的心中,自然也是兴奋的,只是他从不喜形于色。 面对狂热的众人,只是露出澹澹笑意。 他一挥手,便展现神迹。 众人看到凭空出现的事物,全然被吸引……更清楚,这是属于神的造物,一定与这场大战有关。 雪女“见多识广”,也并不认识这几个大箱子。 场间也唯独她敢询问:“主人,这是什么?” “无需多问,抬往山谷外。” 众人低垂头颅,显得卑微,立即照做。 即便周黎安没有嘱咐他们要轻拿轻放,他们也异常小心,三四人抬着一个事物,每一步却都走得谨慎无比。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