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侍女全程无话,也没有其他人出面接待他们。
待得所有人都收拾停当,庆云表示要亲自向船主致谢,黑纱侍女一律摇头婉拒。
庆云也不想横生事端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便安心侯在船舱里。
李诡祖登甲板看了几次路,到了浑河岔口的时候,艨艟果然转向,溯流而北,说明此船的目的地也是平城,老道便放了心。
平城的东门是水门,一般的客船到了城东埠头就必须放下所有客人,以备盘查。
猥琐道人事先准备的关牒全都浸了水,字迹模糊已不可辨。
溺水遭贼之类的状况,其时倒也常见。通常需与守城将官说明一下情况,使些小钱让他们帮忙递个话,到官衙重新报备,出具临时文书。
只是临时文书出具之前,行动受限,误事费时。
尤其是文书办理过程要与许多平城官员打交道。
元纯陀,元十三县,杨大眼,任神通甚至包括庆云本人那可都不算是小人物,若是恰巧被某人认了出来,他们“潜入”平城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庆云与猥琐道人心中焦虑,但也不敢在这条来历不明的船上讨论太多细节,只能面面相觑,互相用微表情交流。
二人正惴惴间,忽然听到水门开闸的声音,这条船竟然堂而皇之驶入城中。
自道武定都以来,拓跋氏对平城已有百年经营,城郭错落,园林密布,城中风貌与中原大城不遑多让。尤其是引河入城渠贯南北,既增色上苑,又便利民生,可谓神来之笔。
但是城中的河道只有官船和登记的漕运船只才可通行。这艘船能够免检直入,想来背景非凡。
船至漕运码头,终于停了下来。再往前开,就是那些鲜卑大人的私邸了。
又有黑纱侍女前来引路,示意庆云一行可以由此下船。临别时,为首的丫鬟还将一张地图塞进了庆云手中。
那似是一张平城地图,标记极为仔细。街道城门,官衙易市,大人府邸,寺庙道观均有注名。
穆泰府与赤松观的名字也赫然其上。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元纯陀问道。
平城里住了不少拓跋氏嫡族,元纯陀多半还都认识。但她此行本就是来找穆泰麻烦的,自然不能被人窥破行藏。
“先去这里看看吧。”,庆云敲了敲地图上的一处标记,按图所示,似乎距离漕运码头不远。
“那是什么地方?安全吗?”,元纯陀来过几次平城,却依然无法认出标记所在。
庆云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那名幂磾人是谁,但我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他直接将我们带入城中,似乎并无恶意。而且,那处标记位置极好,与关押刁兄的赤松观隔江相望,距离穆泰府也不算远,穿过一条小巷便能看到穆府后院墙。我们先去打探打探也好。”
元纯陀接过地图确认了一下,便不再反对。
几人身披幂磾服饰,大摇大摆地走出码头。负责码头警戒的士兵不但没有上前盘问,还在他们经过时恭敬地让道作揖。
“我去,这身黑皮这么管用?嘶~那人该不是故意撞翻我们的船,替我们换上这身行头方便我们行动的吧?该不会吧?”,庆云心中暗自嘀咕。
当他们顺利到达标记地点时,庆云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猜测。
这是一座空宅,宅门虽然上了锁,自然挡不住庆云一行。
庆云没有选择用干尝断强行破锁,根本没有那个必要。任何锁具在暅之面前都是形同虚设……
虽是空宅,水米口粮,衣物工具却样样不缺,甚至在两个仓房中还分别储存了火油以及引火物。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在对他们说:快来搞事情吧,搞得越大越好!
“此事李老怎么看?”
他们本打算潜入虎穴,没想到竟然有人提前帮他们安排好了一切,这种阵仗,准没好事儿!
当年庆云初入洛阳,就被太子“安排”直接把他送到了魏王身边,这是直接拿他当刀使啊!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庆云可谨慎多了。先向长辈取取经,总是错不了。
李诡祖翻着白眼将右手拢在袖中掐算片刻,长长吁了一口气。
“如何?”,庆云再次追问道。
李诡祖弹了弹手指,点向祖暅之,“让祖家小儿先说吧,他算得比我快。我还未排谶得时候,他便已经算好了。”
二哥也在掐算?这倒有些出乎庆云意料。
祖暅之师承华阳,术数自然通达,但依祖氏家训,巫谶之言他多半是不信的。
但眼前事确实蹊跷,暅之便也未能免俗,随手占了卦凶吉。
“凶中带吉,似乎凶多极少……暅之虽略知术数,但所用甚少,解卦未必稳妥。还是由先师解惑为宜。”
李诡祖捋须点头,“嗯,大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