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半身被架起的刘必金多仰头望见石厅顶壁。
一副巨兽骸骨被一根楛木箭钉在石厅一侧顶壁,壁高丈余,在新燃的灯炬光芒里也只是隐约可见,显得尤为恐怖。
曝露的骨架表面似乎已经晦暗龟裂不再反光,而楛木箭杆上也因附着青苔菌类变了颜色,显然是历经了无数岁月。
“嗬,你居然注意到了。那可是圣迹啊。”,纥单骰世代盘踞于此,提及此方圣迹,语气中不无炫耀。
“圣迹?”,这个称谓提起了暅之的性质。
“是啊,圣迹。此处洞穴本是上古猰貐盘踞的洞穴,昔年大羿镇杀猰貐王与此,这具骸骨就是当年为祸一方的猰貐王。”,有人问起这些,纥单骰可就来劲了。
这些故事对于尹祁眺雾,拔拔乌合,慕容白泽,刘子约,长社侯这些人来说,怕是耳朵都已经听出老茧了,今天纥单骰总算是抓到了新的听众,早忘了什么敌我,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一头猰貐?”,元纯陀抬杠道。
纥单骰怎容他人质疑家族内传为圣典的上古故事?急忙辩护道,“哎?我们这些白泽使和猰貐打了一辈子交道。怎么,难道我们还认不出猰貐的骨架吗?”
元纯陀吃了个瘪,不再言语。暅之却接着问道,“我只是好奇。帝尧盛世,距今千年,彼时五金唯铜,我实在想不出用什么东西做箭头才能破石钉壁。”
“你,你,疑古也是要讲证据的!”,纥单骰气急败坏,但他自己学问有限,实在又说不出个道理。
倒是暅之为他找了下台阶,“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以猰貐残骨和箭杆材质来判断,这确实有可能是羿师遗迹。师父曾经说过,古迹莫轻疑。古人另辟蹊径,良材偶得,亦未可知。我只是确实好奇,我……”
庆云知道暅之是想拔下那只木箭一探究竟,但此处遗迹既然被纥单氏尊为圣迹,自然便是对方的逆鳞。
眼下和纥单骰撕破脸,完全没有必要,但兄弟终究还是要帮的。
在纥单骰絮絮叨叨的背景音下,庆云在暅之的肩头上拍了拍示意他安心,随后又在任神通耳边耳语了几句。
任神通会意,刻意与祖暅之一起吊在了队伍的末尾。
等到纥单骰与尹祁眺雾身形隐入甬道,火炬光芒忽然一暗。
一根与黑暗同色的黑色丝线缠绕在利失尾端悄然划过与之同色的黑暗。
利失当然出自暅之的劲弩,而黑丝则是任神通的杰作。
暅之的劲弩可是祖氏秘传,丈许之内裂石入裂帛,毫不费力地将弩箭穿过遗骸的锥骨,钉在了岩壁上。而那道黑色的丝线则巧妙地打了一个弯,缠住了毗邻的楛木箭杆。
只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大羿的射日神剑,便已经顺在了少侠祖暅之的手里。
若是数千年后,这方隐秘被后世的所谓考古学家揭开,少不得会为眼前的谜题发愁。
此兽究竟何物?
史前巨兽遗骸身上为何留有南北朝时期弩箭?
究竟是什么样的弩机,可以射石入寸?
……
当然,这些问题都不是眼下暅之需要考虑的。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桉。
它山有石,可以攻玉。
但天生一物降一物,自有羚羊顶角,可攻它山之石。
上古之时,虽然没有断金的优质钢铁,但那时的羚羊却也是长角的。
答桉虽然简单,但若凑巧没有想到,就是千古的谜团。
暅之此刻心头快意,丝毫不觉得方才多此一举。
若无此一箭,他恐怕会为此心结纠结一生。
纥单骰对此浑然未觉,一路上仍然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当年大羿如何除猰貐安尧墟,如何南征云梦于田畴之畔斩蛮王凿齿,如何北伐九原于河套凶水灭九婴部落,如何东征青丘破大风之国,洞庭湖中斩水蛇,辟土桑林治野猪,说得是口沫横飞恍如亲见。
一行人穿出层层洞窟,又行了几十里山路,天色渐明,可是温度却仿佛越来越低。
纥单骰指了指远处,对众人道,“我们已经绕过了阴地关,前方不远就是冷泉。冷泉关不属我管辖,你们自求多福吧。”
他急着去阴地关调派人手准备和慕容白泽翻脸,无心前行半步。
庆云等人也不愿和此人多大交道,于是便礼貌性的施礼告辞。
谁知道尹祁眺雾忽然多了一嘴,“哎?刚才我们走出石厅的时候,任神通与祖少侠刻意耽搁了片刻,是在做什么?不会真的对那圣迹出手了吧?”
任神通和祖暅之就算定力再好,这时候忽然被指证,面色也不由微微起了变化。
纥单骰对先人圣迹何等上心,当时就圆睁怒目,大声喝问,“怎么?你们方才做了什么?”
青弹重伤,纥单骰此时并无泽兽庇佑。但是尹祁眺